小厮互看一眼,知道在陆珺宁跟前讨不到好,正想离开,忽然有人用轻佻的声音道:“二嫂,你把手伸到小叔子的院里,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陆珺宁抬眼,见是容家三郎神情不虞地走到栖山苑门口。
“三郎做这样的事都不怕名声不好听,我怕什么?”陆珺宁神情淡淡。
“二嫂想要春宵,可以,不过今晚总得有人给我暖床。”说着,容三郎一双眼睛色迷迷地落到陆珺宁身上,“二嫂该不会想亲自上阵吧?”
陆珺宁感受他那打量自己的眼神,只感觉到一阵恶寒。
“我再说一遍,春宵往后在栖山苑做事,三郎请回。”
“二嫂何必跟我过不去?”容三郎不客气道。
“那你何必跟春宵过不去?”
“哼,”容三郎冷笑,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陆珺宁身上,“二嫂成婚后一直独守空房,想是难耐闺中寂寞,咱容家男人多,二嫂就放过弟弟呢?家里还有四郎、五郎,再不济还有三叔呢。三叔常年在军中,见着母猪都觉得俊俏,肯定喂得饱你。”
陆珺宁前世遭了那么大的罪,此刻听到容三郎的污言秽语,并不觉得多气愤。
只恼自己前世为了讨容谨的欢心,竟然把容三郎这样的货色当成家人相处。
正欲开口,忽然瞥见栖山苑外又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上一袭玄色锦衣,目光泠然,眉宇间似有千年不化的寒冰。
陆珺宁微微一惊。
容家没落,阖族没有一个能人,眼前之人却是例外。
容昭,容家老太爷的外室子,只比容谨大两岁,容谨却要尊称一声三叔。
他出身卑微,一直不得容家人喜欢,十来岁就被扔到军中,从火头军做起,屡立军功,前世陆珺宁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他做了大都督府的都督,执掌天下兵马,权倾朝野。
不过,他跟容家人一向疏离,官做得再大,容家子侄没有沾过半点光,连容谨的官位都是陆珺宁去求的。
容昭怎么会在这里?
对了,今年年初的时候容昭于乱军中取敌将首级,立下大功,兵部将他从边军调回京畿。
传言中容昭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手段颇为狠辣凌厉,许多同袍都说他享受杀人,即便对待敌军都太过残忍,绝非善类。
但旁人口中冷酷嗜血的容昭,五官轮廓却精致清秀,气度颇为清举。
“三、三叔。”容老三没想到容昭出现在这里,一时说话结巴起来。
容家的人没有见过容昭在战场上杀敌的模样,但去年除夕,有敌国细作扮成家丁混入宴席对容昭出手,反而被容昭徒手活活掐死。
在场所有的容家人都记得那两个细作死前狰狞可怖的模样,自那日后,素日被容家上下冷落、讥讽的外室子容昭成了容家所有人的噩梦,谁都不敢不敬。
容三郎自是不例外,看到容昭站在自己身后,对着陆珺宁时那轻佻无耻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连喘气都不敢用力。
容昭神色无波,看不出喜怒。
只不知为何,明明是盛夏时分,对上他淡漠的目光,仿佛刮过一阵数九寒天的冷风,竟觉后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