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在这。
她满脑子在反应这件事。
而那人的视线带到她这,简单一眼就看回邵淙,说:“这就是最后一位客人了吧。”
邵淙点头,示意她随便坐,吩咐人上菜。
这日看起来就是旧友一叙,喝茶到饭后的小酌,三两话全围绕澳洲山火,疫情,朋友趣闻这些事,周京霓几乎不插话,后脑勺抵着玻璃,靠那默默听,时不时小啜一口红酒,就算他们笑起来,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弯弯唇。
她不傻,这种私人局喊她来,总不会是邵淙莫名其妙的发闲。
但他们并不关心她心里想什么,只当她是普通朋友,偶尔带上她问一句“是吧?”,便没再有多余的话题能捎上她。
快十点时,他们闲情逸致地到院内赏月喝酒,周京霓没跟去,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望着寥寥星光出神,烟快烧到手了都没注意到。
“在想什么?”忽然有人打断思绪。
她寻声看过去。
外婆朋友的孙子许先生,在笑着瞧她。
周京霓摸了一下鼻子,“你怎么没和他们一块。”
他耸耸肩,席草地盘坐而坐,身位恰比她低许多,他仰头看她,“我搞技术的,他们聊生意经,我没兴趣,就来这讨清闲了。”
周京霓点点头,“那倒是。”
她又问:“你和他们都很熟吧,虽然有年龄差,却聊的特别投机。”
他摆手,“只和邵淙认识。”
她下巴抵着手背点了下,忽而望见从车里取完东西折返的人影,往他们这看了眼,并冲他们客气点点头,而后不做任何停顿地回到了人堆,思忖许久,她还是问:“你和蒋家那位也不认识吗。”
“第一面。”他推推镜框。
“这样。”
“对了。”他笑道:“你姥姥托我爷爷给你物色相亲对象来着。”
“啊?”周京霓惊了下,很快笑了下,悠荡起小腿,“老人嘛,再开明,终究担心咱们真响应不结婚的新时代号召,在他们眼里,人老了得有个互相照应的伴儿。”
“这倒是。”他认可地点头,随口问了句,“那你怎么想?”
周京霓就此沉默半晌,仿佛目光所及之处浮现了那张脸,最终,她仰头喝尽杯中酒,怀抱着胳膊举头望明月,平静地说:“少时读不明白《毛选》,不懂最后那卷的盖棺定论是何意,后来我明白了,人不要老想着后事,顺其自然才好。”
话音落下,她眼底泛起让人看不懂的情切。
于此,他问:“有爱人了?”
周京霓不作答。
他没追问,默默帮她倒了一口量的酒,轻声说:“抱歉,冒昧了。”
周京霓摇摇头,反而问他:“上回听我姥姥说你一直搞潜心搞研究,那平日应该没太有时间谈恋爱,你爷爷不催吗?”
他失落一笑,“相亲次数不少,就是还没谈过。”
喝尽兴了,周京霓竟下意识随心大笑出声,反应过来忙道歉,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到母胎单身这个词儿没忍住。”
“无妨。”
“你肯定马上就能遇到。”她挺诚心祝了句,“就今年。”
“借你吉言。”他倒脾气好,配合她的话,双手合十在白衬衫前,弓腰向她微微一鞠,而后郑重地说:“若遇到了一生挚爱,定重谢周小姐。”
周京霓在心里咂舌。
不愧是没谈过恋爱的理工男,玩笑话竟如此认真,又感叹,这人大概将来是个好爱人,如今年代,几人敢轻易说出‘一生挚爱’四字呢。
她便说:“你未来妻子一定很幸福。”
他笑问何以见得。
她只说:“直觉。”
“因为我说一生挚爱吗?”
这次倒聪明了。她忍住笑,一挑眉,“这话的意思是,一辈子将只爱这一个人。”
他笑言:“自然。”
这次周京霓顿住了,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却听见他问自己:“你呢?”
她喝掉那口酒,摇晃着空杯子,看着里面倒映出来的自己,与他说:“我不敢,但是当我爱一个人的时候,只会爱一个人,除非心死。”
“其实挺好的。”
“可能吧。”
他望着她,见她点烟,吐烟时头发在风中乱舞,她闭了闭眼,夹烟的手抬起按住头发,一手垂落在身侧,他第一次见人把烟抽出一分闲雅,又觉她眼眸十分澄亮,好像倒映粼粼波光的湖水,不自知地说了句,“你眼睛很漂亮,可好像有很多忧愁。”
周京霓不以为然,“是人就有三分愁。”
他不赞同,且说:“不如分享一下?”
周京霓歪了下头,大方笑着说:“许先生,咱俩还没那么熟。”
他笑着举手投降。
两人才见第二面,能聊的不多,但她喝完酒话比平常多,便和他就刚刚他们说的那些,有一搭没一搭聊了有二几分钟,直到有人喊他。
“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