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华铎和宁嫣共用一把伞,自己则和余时章共用一把,四人朝官学内走去。
“山长——”
阿乐打着伞冲进了厨房,雨水哒哒落下,将本就微润的泥地弄得更湿。
厨房中,邓敬和正拿着大勺分菜,抬头一瞧,“哪来的伞?你师姐们新给你买的?放外面去,莫要弄湿了地。”
“哎呀,这伞马上要用。”阿乐一手打伞,一手将他往厨房外拽,“您快跟我来,沈、沈大人来了!”
邓敬和右手一晃,菜汁洒出些许,“你说谁来了?”
“沈大人!”阿乐指了指外头,形容道:“那个您日日挂在嘴边,让我们当榜样的沈大人!”
“哐当——”大勺落在灶台上。
邓敬和往外走了两步后,又倒着回了厨房。
他将腰上襜衣解开放回厨房后,一言不发抬腿就走,阿乐跟在后头给他打伞,慌张间还踩了他脚跟后两脚。
山长室。
这里说是山长室,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小书房,陈设简单,除了一条长桌、几张座椅以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几座书架。
书架上的书琳琅满目,却无半点灰迹,可见主人家时常翻看、打扫。
宁嫣虽有些紧张,但依旧不忘礼仪,她请沈筝二人入座后,又跑去接了壶热水给他们泡茶。
茶香刚刚溢出,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
被邓敬和带进屋内的,除了些许湿意,还有一股让人难以忽略的柴火香气,宁嫣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悄悄带上了门。
邓敬和从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见到沈筝。
对他来说,沈筝是个特别的存在。
虽是后辈,但对方却昭示着世事变迁。
有她在,他便知道自己的努力和坚持有意义,也知道那些夜以继日的灌溉,能结出硕果。
就像茫途中的点点星光,让人不至于迷失方向。
沈筝与他对身而立,二人几乎同时见礼。
“西郊官学邓敬和,见过沈大人!”
“沈筝见过邓山长。”
沈筝将邓敬和扶了起来,“山长先坐,突然上门叨扰,还望山长莫要见怪。”
邓敬和撑着长桌坐下,就连摇头之时,双眼也一直在看她。
道明余时章身份后,沈筝便直接说明了此行目的——她想在官学旁建一座书肆。
西郊虽不在上京城当中,但周遭居民不少,且这边离码头不远,天气好之时,也称得上是人来人往。
邓敬和闻言愣了半晌。
他从没想过,这种天大的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落到这小学堂头上。
去年秋日,天子施恩,让西郊私塾得以改制。
孩子们用上了朝廷发的纸笔,读上了天子赐的书籍,但邓敬和心中却尽是惶恐。
他怕还不上天子这份恩情。
而如今,更大的恩又来了。
惶恐之余,他说出了心中担忧:“沈大人,伯爷。西郊虽人口密集,但多是普通人家,若将书肆开在这边,生意怕比不上开在上京城中。”
他们这片百姓的家产加起来,怕也没城中一户人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