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时章接过契书,边看边道:“你这老小子,倒是大方得很。那如今呢?如今我们不要这铺子,你准备多少银卖给国子监?”
“五千两。”第五纳正神色无比认真。
“咳咳咳——”沈筝一口口水呛住。
按照同安县十两一年的租金来算,五千两够同安县租五百年
而据她了解,上京铺面价格的租售比,约莫在二十比一。
她咳得面红筋胀,还不忘举起右手,给第五纳正竖了个大拇指。
“那间铺子的售价约莫在一千六百两。”第五纳正道:“五千两卖给他们,若他们不买就算了,我也不是找不到买家。倒是同安书肆”
他在想,京中还有哪些铺子合适。
正想着,沈筝突然开口:“我想去西郊官学看看。”
“西郊官学?”余时章想了片刻,“邓敬和那里?”
“邓夫子?”第五纳正思索片刻,为难道:“那边近郊地段不太好,第五家在那边没设铺子。”
但仔细一想,西郊好像的确是个好去处。
西郊邓夫子,自多年前便在推崇女子读书一事,去年又得了陛下赏识,将西郊私塾改为了官学,还不受制于礼部。
放眼上京,没有比西郊官学更合适的盟友了。
西郊是近郊,和沈筝想象中一样热闹。
细密的雨丝斜斜划过灰蒙天际,挑菜老汉紧了紧蓑衣,慢悠悠地从马车旁经过。
居民街巷中,烟囱升起的烟雾被雨雾裹挟,变得绵软又潮湿,转瞬间,又与天边云雾连成了一片。
马车颠簸两下后,突然停了下来。
车夫略带惊慌的话音传来:“二位大人,老爷,轮子卡住了,你们稍坐片刻,小人们将轮子抬出来。”
沈筝掀开车帘,绵绵细雨扑面而来。
她问道:“还有多远?”
“不远了。”车夫指了个炊烟最为浓郁的地方,“那头就是。大人您就在车上坐着,不必下车,小的们抬车很快。”
沈筝沉默半瞬。
车厢本就不轻,再加上他们三个大活人的重量,抬起来岂能不费力?
但车夫却习以为常。
“不必了,我与伯爷走着过去,先行一步。顾好你们老爷,抬出来后来官学寻我们。”
话音刚落,华铎便打着伞从后车走来。
她背对车板站立,对沈筝道:“属下背主子过去。”
看她那架势,似是想一手打伞,一手背人。
这是沈筝从未想过的全新姿势。
“不必不必。”她从车厢取出雨伞,自行下了车。
好在今日她穿了厚底鞋,遇到实在避不开的水坑之时,还能垫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