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钧吐了一会儿，慢慢直起了腰，再次靠在了门边，有气没力地道：“晚上……被灌了好多酒……不喝不行……我有点难受……”

但他的目光却冰冷而幽暗，显示他此刻处在完全清醒的状态里。

叶曼芝在屋里，见顾云岫回了，忙起身迎了过去。

他慢吞吞地道。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叶曼芝眼睛越睁越大，肩膀微微地颤抖起来。

“叶小姐，听好了。我不是什么绅士，更不会怜香惜玉。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远一点，做你自己该做的事。”

朦朦胧胧的，他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她的家里，躺在了她的那张床上。

她此刻有些忐忑，望着神色不定的叶曼芝。

白天顾太太遣了顾荣过来接走宪儿。晚上有位友人举办聚会沙龙，萧梦鸿应邀而去，结束将近十一点了，被一位男性友人送回家，在门口告别。

叶曼芝微张着嘴，怔怔看着他。

但顾云岫终归还是有些了解自己弟弟的，知道从前因为自己对萧家那个女人的态度，原本就有些得罪了弟弟。他待自己，虽然依旧也客气，但总比不上与另两个姐姐，尤其是顾簪缨那么亲近。

这么多年了，以她的条件，裙下并非没有追求者。

他不疾不徐地道。

叶曼芝忽然有些后悔起今晚的决定了。

她和丁白秋自然不同。她思忖以自己的身份，顾长钧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

他的力道很大，没有半点留情。叶曼芝被掼开，重重地跌坐到了床前的地上。

“承蒙你垂青，多年以来为了我费尽了心思，也算是我的荣幸了。”

“这是怎么了长钧？方才叶小姐怕你醉酒了口渴，给你送茶来着……”

顾长钧目光冷漠地落到对面叶曼芝那张突然变得激动的脸上，摸出从不离身的一把袖珍左轮，朝她慢慢地走了过去。

……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了种森冷的凉意。

顾云岫知她是不肯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只好干笑，道：“那你小心些。”

她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渴望——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大腿，慢慢地往上游移……

顾长钧忽然将枪口抵在僵住了的叶曼芝的一只手掌掌心里。

他收了枪，站起来转身大步出了房间。

她的手被牢牢顶在了墙上。

叶曼芝仿佛终于回过了神，朝顾云岫笑了笑，道：“麻烦三姐替我看着点，别让人靠近就行了。我心里有数的。”

他的眼睛里布着那种醉鬼酒醉后才有的红色血丝。

为了得到顾长钧这个男人，她不上不下，这些年婚事一直悬而未决。

他在渴望她的碰触。

确实如她说的，房里很清静，布置也十分雅致。

“我想你。就来了。”

顾云岫便笑着，亲自领了顾长钧去了那间屋。

他没应，只是慢慢地从暗影里走了过来，最后靠在了门边上。

但这个梦是如此的真实，令他情难自已，他不想醒来，直到梦里的她仿佛开始尝试吻他，他的鼻端，飘来了一丝女人的馨香……

叶曼芝的脖颈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了过来。

他未必就没有不敢动自己的那个胆子。倘若他真的想杀了自己泄愤的话。

“顾长钧，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我哪里不如她了？这么些年，追求我的人也是不少！我却一心向着你。她呢？她和和别的男人勾搭，她给你戴绿帽！”

方才酒席里，起先喝的是家酒，后何静荣又取了自己私藏的洋酒出来款待连襟和舅子，席间又不断有何家亲族过来敬酒叙话，盛情难却之下，顾长钧喝了不少，此刻确实也有醉意，便问：“你家有司机可用吗？送我回去也行。”

萧梦鸿目送对方离去，摸出包里的钥匙开门时，眼角视线忽然瞥到侧旁仿佛有一坨像是人的黑影。没有提防，吓了一大跳。猛地回头，这才认了出来，居然是顾长钧。

顾簪缨知道丈夫酒量浅，晚顾长钧离家前，便叮嘱他散时捎回丈夫。筵席散后，顾长钧去看了下彭思汉，见他满面通红，醉的还人事不省。

“叶小姐，方才你说我的太太给我戴绿帽。我想我的这顶绿帽，应该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在内。”

顾长钧已走到了门前，却忽然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过身。

一切的幻象忽然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