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我给你倒水。”

一种似曾相识的强烈的男性气息仿佛随了她的开门迎面涌了过来。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你三十的人了吧？知道自己胃不好，还喝那么多的酒！喝的走路都不稳了，竟然还开车！你三姐那里就没有你能睡觉的一张床？”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静。

她的心跳变的有点快，屏住呼吸，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萧梦鸿自朦胧的意识里被唤醒，倏地睁开了眼睛。

顾长钧一坐下去，就靠在沙发背上，头往后仰着，微微闭着眼睛。

她的手松开了水壶手柄，微微挣扎了下。

老妈子又瞧了眼不速之客，终于觉得有点眼熟了。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偏一时想不起来。

她说道。

“就睡这沙发里也可以。”

她一呆。停住了。

她转身来到桌边，动作轻巧地提起了水壶的手柄。

“谁？”

他不再是一丝不苟的模样了：头发略微凌乱，额发垂落到眉头。上身只一件平时穿内里的军服式衬衫，领口扣子也解了几颗，露出了正微微滚动的喉结和一片灯影下呈了暗色的胸膛。

……

“也没别的事了。田妈你去睡吧。晚上我来关门。”

萧梦鸿也被他带着转了过来，变成了面对面。

老妈子之前没见过顾长钧。上次顾长钧来，她也不在，自然不认得。

挺直的鼻，比起头几年愈发隽瘦的下颌。这样安静地蜷在她客厅里的印花老式沙发里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竟忽地让她将他与孤独联想到了一处。

“或者你可以去睡宪儿的房间。床应该够大。反正也空着。”

“我家里有阿司匹林。但你是宿醉头疼，最好不要吃。你可以再喝点水，好好地睡一觉，醒来应该会好些的。”

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去年底的那个冬天夜晚，她还住在京华大学宿舍里，他应她的电话来赴约，离去后行在夜色里，迎着夜风低头点着香烟，慢慢独行的那个瘦峭背影。

水在她的身后依旧不断溅落到地板上。滴滴答答，不绝于耳，像春夜里潜来的一场檐头夜雨。

顾长钧好像一下就被她骂的醒酒了，睁开了眼睛，慢慢地坐直身体，那只原本捂住胃部的手也放了下来，一声不吭。

客厅里沉寂下来，只有钟摆晃动时机括发出的轻微咔嗒声。

老妈子呀了一声，诧异地睁大眼睛。

顾长钧就睡在了宪儿的房间里。和她一墙之隔。

萧梦鸿的视线迅速抬高，落到了他的脸上：“很疼吗？”

萧梦鸿见田妈手里还拿着茶盘站边上，眼睛一会儿看自己，一会儿看顾长钧，忍不住解释：“他晚上喝多了酒，醉了。刚才路过这里，正好遇上了，顺便进来歇个脚。”

门上再次传来一声轻叩。

“胃还难受吗？要不要去看大夫？”萧梦鸿打断了他和老妈子的闲话。

顾长钧就靠在沙发上。

或许今晚确实是喝醉了，又或许，是他太累了。到了她这里，知道她就坐在自己的边上陪着他，一放松，真就睡了过去。

……

萧梦鸿打发田妈去厨房倒水，自己取了块毛巾，用清水打湿拧了，回来叫了声他：“你还好吧？”

今晚，甚至连田老妈子也看了出来。

……

……

仿佛迟疑了下，她转过头。

接着，一个男人的前胸就贴了过来。贴在了她的后背上。

田老妈子应着，笑嘻嘻的。

确定没有听错了。

她朝他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梯。

“是。应该的！应该的！喝醉了酒可不好受！”

只有滴滴答答不断溅到地板上的水声和身后那个男人的呼吸声。

……

“有事可以叫我。那么我先上去了。”

顾长钧接过来，喝了水，慢慢吁出一口气，朝依旧站一边的老妈子道：“你就是田妈吧？我听宪儿回来提起过你。他爱吃你做的鸡丁豌豆饭。”

顿了下，她说道，随即出去反锁了院门。

他终于慢慢地朝她俯过去，碰到了她的唇。

她轻声问。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

他的脸膛红的异常，看起来有点虚弱。和平时判若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