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下一瞬,她的嘴上就是一软。
“怎么会这样呢,他那么厉害,从前就那么厉害,如今是神仙了,怎么可能会死?”
淡淡地“嗯”了一声,沈故渊伸手放在了她的膝盖上头。
不是说他能救吗?不是说一定不会有事吗?薨了是什么意思?沈知白怎么能死!
这裙子……池鱼抖开看了看,垂了眼。
“往后……宁池鱼要交给你照顾了。”没有回答他,他自顾自地道:“她欠了你情债,我用我的命还给你。下辈子,她是我的,与你无关。”
“一直有件事没告诉你。”离开她的嘴唇,沈故渊道:“我的眼睛在黑暗里是能看得清东西的,所以在太尉府的金库里,我看见你撞上来吻了我。后来在仁善王府里。我也看得见你在黑暗里哭得一塌糊涂。”
“怎么就不信呢?”沈知白轻笑,摇头道:“那我只能说实话了——我父王早就在催我休了你了。你最近好像惹得他老人家很不开心,我这做儿子的,自然要听父王的话。”
是她先不要他的?池鱼这叫一个委屈,先离开的分明是他好不好?
嗯?池鱼纳闷了:“这世间多少人为了成仙耗尽一生啊,你反而很后悔?”
沈故渊一点也不心虚地点头:“是啊。”
吓了一跳,池鱼怔愣地抬头看他:“休书?”
皇帝皱眉:“不是女仙。”
“朕也觉得稀奇。”皇帝嘀咕道:“那样子看着好熟悉,朕却想不起来是谁。但他长得可真好看啊,貌美如花。”
“是啊,从我醒来他就一直在说让我休了你重新娶个好姑娘。”沈知白垂了眼眸:“父王年纪也大了,我总不能还忤逆他,让他不开心。”
沈故渊半阖着眼,眼里的神色看不太清楚,语气平静地道:“这套好看,你穿上试试。”
“池鱼。”沈知白打断她的话:“咱们不是一路人,给不了彼此想要的东西,不如就做回兄妹吧。”
“对不起。”他道。
“可……”池鱼皱了脸:“我最近是因为想让人来救你,所以……”
她问:“你不想让我陪在你身边了?”
心口绞痛,池鱼发现自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睁大眼呆呆地低头,手里还躺着红色的香囊和泥烤的“卍”字。
如一道雷劈下来打在她头顶,宁池鱼瞬间白了脸,震惊不已地回头看向沈故渊。
郑嬷嬷一噎,无言以对。
熬个鸡汤也用法术?
沈故渊松开了她,池鱼立马收敛了表情,变回一张麻木的脸。
“一个挺麻烦的人。”眼波流转,沈故渊颇为怀念地道:“她总是遇见麻烦和危险,每次都吓得小脸发白,我就在暗处看着,等到她实在危险的时候。再出去救她一把。”
“对不起。”
这要怎么冷静啊?池鱼抓着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猛地松了口气:“太好了,他当真没有骗我!”
“主子!”她哭得双眼红肿,看见她便跪下来抓着她的裙子道:“侯爷……侯爷薨了!”
然而,她蹲了太久了,血脉已经不通畅,这么一跳,整个人直接就摔了下去。
京城里因着天花闹得沸沸扬扬,每天都在死人,城中总是有纸钱漫天飞洒,然而月老庙恍若世外桃源,池鱼打着呵欠起来,出门就看见沈故渊皱紧了眉头站在一个火炉面前。
没有理会她的装傻,沈故渊起身,吻了吻她的头顶:“那等你不欠他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人了,沈故渊回头看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用过早膳,沈故渊抱着她坐在屋檐下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他吓着了,连忙起身问:“你怎么了?”
“怎么?”被看得莫名其妙,池鱼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沈知白连忙伸手接着她,哭笑不得地道:“你冷静些。”
郑嬷嬷皱眉看着她。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沈故渊没有再说过像那日那般的话,每天依旧是同她一起用膳,抱着她睡觉,亦或是跟着她出去散步。池鱼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些,至少他伸手来碰她头发的时候,她不躲了。
……
他怎么会看得见的?既然看见了,为什么还假装不知道?
禽兽啊!
“认识。我曾在这里,喜欢过一个人。”
池鱼皱眉:“怎么会在你这里?”
风吹起他的白狐斗篷,他远远看着那头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心口闷疼。
“你曾经说过,最喜欢的人是我,不管我脾气多差,你都喜欢我。”
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池鱼怒道:“你要不要脸啊!”
别人给她的感情,要收回去,她没什么可质疑的,毕竟她一直是被爱的那一方。池鱼发了会儿呆,看着沈知白最后确认了一遍:“你当真……不要我了?”
她不知道这些花草有什么好看的,但沈故渊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她也就只能一直看,看着看着,忍不住就打起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