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灿烂的笑容在一个转头之后，僵在了脸上。
“好。”朝她点头，沈青玉大步跨进了侧堂。
“皇叔英明。”沈青玉连忙上来拱手道：“这是青玉从原先住的山庄里带回来的。”
“好……但是。”指了指那头刚进门的新娘子，宛央疑惑地问：“郡主和王爷不是来看热闹的吗？这拜堂还没开始，就要走了？”
然而，沈青玉是王府出去的小世子，什么美人没见过，哪里看得上这根小豆芽？即便随手送了她一块自己随身带的紫晶，但也没多有什么情愫。所以后来，何宛央被逼着嫁人。他也没有去拦。
然而，沈故渊勾起了唇，尖锐的讽刺之意将泡泡们戳得一个不剩。
宛央低头，头都要埋进胸口了：“那我也不能告诉你生辰八字啊。”
她记得那个时候的风，吹得很暖和，拂过他皱着的眉头，突然就让她一颗死了的心重新跳了起来，而且越跳越厉害，比从前都厉害。
“我想求求郡主，这紫晶对我而言很重要。”何宛央眼里有泪，鼻尖微红地看着她道。
“当真。”沈故渊慢悠悠地理了理衣裳：“但你可想好，丫鬟没那么好当。”
“太不慈爱了！”池鱼义正言辞地责备他，然后捂着嘴偷偷地笑，像只偷腥成功的猫似的。
“这个嘛……”池鱼故作犹豫，打算把人吓唬够了，就把紫晶给她。
“可能每个人看见的面不一样吧。”池鱼道：“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的评价，毕竟他现在看起来算是痛改前非了。”
后头睡着了的猪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实话。”伸手将她拉回来，沈故渊道：“不爱听就把耳朵堵上。”
“你给我老实呆着！”沈青玉道：“再胡闹，我立刻把你送回去！”
“皇叔恕罪。”沈青玉拱手行礼：“我这妹妹不懂规矩，言语上难免有冒犯，青玉先替她赔个罪。”
说是这么说，捏着袖子的手却是不安地在搓着。
沈青玉看他一眼，又看向宛央，眼里满是责备：“守寡之人，能让男子摘了白花？”
“哎？”她挑眉：“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做你个大头鬼啊！池鱼欲哭无泪，她还想着把东西塞给他就万事大吉了呢，谁知道最后还得她来扛！
不过，看他这镇定自若的眼神，撒谎脸都不带红一下的，着实能蒙住不少人，至少要蒙住沈青玉是不难的。
白妙言眨眨眼，有点慌地左右看了看，咽了口唾沫道：“我想的……就是皇叔现在的样子啊。风度翩翩，气质如华，不爱与人亲近，话也少，也跟孤独。但冰冷的外表之下定然有一颗滚烫的心！”
深吸一口气，宁池鱼把盒子递给何宛央，努力装得镇定一点，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贼：“你看吧。”
然而，长凳上靠着石柱歇息的沈故渊突然就开了口。
唐府里贺喜的人不少，里头站的全是人，外头还有人不断地进来，一个柔弱的夫人，想出去自然没那么简单，被挤得狼狈得很，发簪都掉了。
池鱼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微微皱眉，拉着自家师父退后半步。
白妙言站在原地。像是傻了一般，一动不动，脸色有点发白。
沈故渊白她一眼：“人家现在新嫁，有她最心悦的夫君陪着，谁管你看没看拜堂礼？”
叶凛城回来的时候，就见池鱼坐在桌边，跟旁边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道：“王爷他很烦人黏着，尤其是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晃，所以你别进主屋，有其他的事情，找郑嬷嬷就好。”
“你要在这里做丫鬟是吧？”沈青玉压着火问了一句。
宛央很是乖巧，跟着去换了衣裳，就坐在侧堂里听她说规矩。
宛央还想追，可看池鱼在这儿，硬生生停了步子，委屈地揪着衣角。
“她？”沈故渊看了池鱼一眼：“她跟你能一样？”
“池鱼。”沈故渊的声音在她背后不远处响起：“你在做什么？”
池鱼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干笑道：“算是老冤家吧，以前我寄住在他们王府里的时候，他没少给我苦头吃，每天都是一副天王老子的模样，不是指使我干这个干那个，就是把我关去柴房思过。”
“多可怜啊。”池鱼坐在凉亭里偷偷看着小池塘对面的何宛央，叹息一声，回头又看了看沈故渊，神色复杂地道：“多不要脸啊！”
“不是！”何宛央着急地道：“我方才在找的就是这个坠子，不知什么时候就弄丢了！”
“滚烫的心？”玩味似的念着这四个字，沈故渊眼里嘲讽之意更浓：“有滚烫的心之人，会怎么做？会看上你这个活泼机灵的小郡主，独独待你与他人不同吗？然后把你宠上天，把江山都捧在你面前？”
池鱼回头，就见四周的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半鞠躬行礼：“三王爷。”
何宛央抬步就想追，被沈青玉一把拉住。
竟然是个寡妇？池鱼挑眉，扫了一眼她空荡荡的腰间，心里罪恶感顿时更重了。
“要！”
“这要是能叫好事，那什么才叫坏事？”池鱼在石桌边坐下来，戳了戳桌上放着的盒子：“真不还给她了？”
何宛央眼眶都红了，咬唇看了他半晌，转眼看着池鱼道：“郡主，这坠子能卖给我吗？”
沈故渊不答反问：“你不去安置宛央？”
热闹的唢呐声和鞭炮声越来越远，池鱼坐在马车上看着外头倒退的路，叹息道：“黎姑娘要是知道我连拜堂礼都没看完就走了，该多伤心？”
“她夫君。”叶凛城想也不想就指了指宁池鱼。
不看还没什么，一看他就沉了脸，道了一声“失陪”，就连忙往那头走。
沈青玉果然是深信不疑，转而斥责何宛央：“你休要再胡闹了！”
“罢了。”沈故渊大度地道：“我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沈故渊半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望着池塘上的涟漪，白发微扬：“我这是在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