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呢!这怎么可能?”
三年中,虽然同居一府又是名义上的侧妃,却不过也只是在年节的聚会上见过数面。印象中她是不擅言谈的,有时候目光相交,只一笑而过。
胡善祥将信将疑。
若微低声应着。
若微把手中玉梳叭地一声放在妆台上,玉梳硬生生折成两半,她粉面微怒,眼中含泪,只盯着朱瞻基也不答话。
曹雪柔看了看袁媚儿:“娘娘,我和媚儿是否要回避!”
这一句,自是回应了刚刚朱瞻基的所问。
原本这在其他王府或者豪门大户内司空见惯的临幸妻妾雨露均沾,在皇太孙府却引起一场不小的骚动,上上下下都开始议论纷纷,而这矛头更直指迎晖殿的孙若微。
在他的笔下瞬间肆意而泻的,正是一幅墨色雪梅图。
说到此处,曹雪柔停下了,没有意料之中的伤心垂泪,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淡然,唇边还若隐若现保留着那抹微笑。
琉璃世界梅自幽
胡善祥暗暗思量,既然若微与殿下已经起了嫌隙,自己就没有必要淌这趟浑水,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在这个时候给她一个面子,让她念着自己的好。于是说道:“既然微主子开口向本妃讨人,本妃就成全她。梅影,你去柴房把紫烟放出来,着人送回迎晖殿!”
朱瞻基也是怒火冲天:“早知道,就不该送你这个玩意儿!”
曹雪柔心中暗暗感谢上苍,难得的机会,就这样来了。
水晶帘下姝望月
朱瞻基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老柏修竹沐雪青
她画的很用心,全神投入,对于亭子中又来了一人,居然浑然不知。
朱瞻基强忍着不便发作,只紧紧跟着孙若微。
穿过回廊,一直走到自己住的迎晖殿,门口的粗使丫头碧月看到若微进门,愣了又愣,张口结舌地唤着:“微主子!你这是打哪来?”
而袁媚儿则是娇憨直爽:“这真要谢谢咱们的孙令仪,若不是她把殿下气急了,恐怕殿下一辈子也不会想起我们!”
泪水在眼中盘旋,若微深深吸了口气:“我原本就说了,你若信我,三日后我必坦言相告。可你非但不信,还要跟着我。西山之事,我本想息事宁人,想不到你们却来步步紧逼。罢罢罢,殿下爱怎样就怎样,若微无话可说!”
朱瞻基站在她的斜后方,能看到她的侧影。
不多时,袁媚儿与曹雪柔也告退离去。胡善祥独自坐在正厅,心中不免有些郁郁。正巧慧珠从外面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她神色不对,开口询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鹊栖艳至露华浓
朱瞻基在六艺当中也最喜欢书画,一眼扫过就知道她的功底如何。虽然说不上有多好,比起若微也差了些灵气,但似乎透着一股苍凉,特别是那画中只是满山的松树柏树,而园中的梅花开的正好,却不见她入画,不由好奇:“世间女子都爱以花鸟入画,雪景之中更倾慕梅花,可是你这画中只有树木山石池塘,这是为何?”
朱瞻基沉着脸,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原也是为了你好,怕你再有个什么闪失。没想到你居然跟别的男子私下约见,共叙情话!”
若微心中又气又怨,更觉得万分委屈,然而目光落在手中的小龟身上,突然发现它背上的壳裂了一块,乌黑的壳里渗着丝丝血印。
司音司棋刚待行礼,朱瞻基立即吼道:“都闪远远的,院子外面侍候!”
他轻蘸墨汁,微微思索,随即下笔如风。
“怎么是瞎说,听说前儿她偷溜出府会情人,被殿下捉了个正着”
朱瞻基回身走到石桌之前,提起笔,曹雪柔先是一愣,立即走过来为他研磨。
第三日,则破天荒的光临了袁媚儿的月华楼。
朱瞻基眼神一凛:“你可知道,宫中与王府,最忌的是什么?就是私相授绶。”
朱瞻基回转过身,一拳重重击在妆台之上:“说,那人是谁?在哪儿认识的?你去西山,果真是遇险还是与他约好的?”
立时眼泪就涌了出来:“小龟,小龟。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呀!”
对于她们,难道真的要让她们白白荒废了青春,红颜寂寂悲白发吗?
她轻启朱唇:“臣妾不敢以花入画,是因为世间女子爱花,惜花,又怕花。而不以鸟雀入画,是因为这灵动的生命如此可爱,臣妾笔法拙劣,又怎能将那一份生趣跃然于纸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