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京城街知巷闻,本相岂有不知之理?只是敏贵妃圣眷正隆,司马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权力如日中天,便是拒婚,也需得好好斟酌,寻个合理些的借口,万不可开罪于他。”田墨轩低叹,眉心紧蹙。
哼!谁让她不带他?偏要告她的状,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扔下他独自出门?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巴掌高高举起,做势欲打。
“告诉娘,你看中谁了?”沈慕兰将田青梅带到一旁,低声询问。
“上次靖边王和平西将军游街时,大姐偷溜上街,被司马臭小子撞见调戏,大姐受气晕了过去,乔大哥刚好路过,救了大姐。昨天在玉溪湖畔这几个又碰巧都遇上了。”田青龙在桌底下揭她的短,竹筒倒豆,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梅儿说的,大约是那个叫乔彦的青年。听说是贤王举荐,从军中直接擢拨的。听说只得十九岁,靖边王,平西将军皆与他相交莫逆。”田墨轩对此并不陌生,简明扼要地交待了几句。
田青梅惊叫一声,灵活地往沈慕兰的身后藏:“娘,爹不讲理……”
田墨轩冷冷地道:“你妇道人家懂些什么?他小小年纪,哪有什么高明的医术?不过是会是逢迎拍马之术,弄些欺上瞒下的勾当!在军中有人照应自然无虞,进了太医院,接触的可都是皇亲国戚,一个弄不好那便是要掉脑袋的!你糊里糊涂把梅儿嫁他,岂不是害了她?”
“臭小子,再胡言,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田青梅忙瞪他一眼,做势欲追。他头一缩,冲她吐了一下舌尖,哈哈笑着吱溜一下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田青梅一听急了,忍不住替如玉辩解:“谁说乔公子医术不高了?爹才是道听途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你怎知他医术高明?”田墨轩一句话,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娘……”田青梅掉头便跑:“我想起来了,还有一幅画没画完,我去画……”
田青龙从门缝里探进一颗小小头颅,笑嘻嘻地接了一句:“这有何难?只说大姐已许了人家,不日便要成亲便是了。”
“老爷,”沈慕兰忍不住抱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偏要用嚷的……”
“那大姐的婚事爹打算怎么办?”田青龙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老气横秋地道:“总不能真的把她嫁给司马家的那个混蛋吧?”
“去!”田青梅面红过耳,跺着脚娇嗔:“不许胡说八道!”
“我知道,”田青龙人小鬼大,大声道:“大姐喜欢上了太医院那个年青俊朗的太医大哥!”
“皇后娘娘既然开这个金蕊宴,遍邀京中贵胄,便是有替各人撮合之意,又哪算是私相授受?”沈慕兰柔声辩解。
“不告诉你……”
“娘……”田青梅垂首不答。
“娘……”田青梅娇呼一声,拧着腰肢羞不可抑。
沈慕兰见他说得有理,又见田青梅满面红晕,娇羞万分,不禁心中一动,拉住田青梅的手道:“梅儿,你老实跟娘说,心里可是有中意的人了?”
她嫁入田家,只得此一女,实在疼入骨子里,见她有意中人如何不喜?
“不关你的事,爹自有分寸……”田墨轩瞪他一眼。
“太医院何时来了年轻的后生?”沈慕兰惊疑不定,回头望向田墨轩。据她所知,太医院最年轻的敏语堂也已年近四十,妻儿成群,哪有未婚男子?
“胡闹!”田墨轩见她的神色,竟有八分当真,不觉脸一沉:“自古儿女婚事由父母做主,岂能容你私相授受?”
最重要的是,能让梅儿避过眼前这一劫难,又顺了梅儿的心意,真是两全其美!
“事到如今,怪梅儿也是无用,还是想想怎样推了这桩婚事才算周全。”沈慕兰心疼女儿,忙将她护在身后。
“既是贤王举荐,想必将来前途也是未可限量的!”沈慕兰心疼女儿,自然帮着她说话。
田青梅面上一红,捉着沈慕兰的衣角撒娇:“娘娘的金蕊宴是爹强要女儿去的,这会子倒又把罪名往我头上推,娘,你给评评理!”
“你个孽障,还不给我站住?”田墨轩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止。
“那个姓乔的哥哥救过大姐的命呢……”田青龙笑眯眯地加了一句。
田墨轩瞧了她委屈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爹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总之你好自为之便是。”
“你还有脸说?”田墨轩拍桌震怒:“若不是你不知检点,成日抛头露面,在街面上四处乱逛,怎会无端招惹上那个孽障?”
“这么说,真有其人?”沈慕兰又惊又喜。
“咣当”茶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散迸裂:“岂有此理!司马毅欺人太甚!”
梅儿生在丞相府,这辈子金钱已是无忧;他既得贤王赏识,又有众多好友帮衬,再加上自家相公在朝中说话,现在虽只是七品,以后还怕没有机会升迁?
“还敢犟嘴!”田墨轩越发生气,指着她对夫人道:“在我面前都是如此跋扈,可见平日有多张狂!这便是你教的好女儿!”
“呸……”沈慕兰忙低啐了一口道:“童言无忌!就算开玩笑,女儿家的亦不可整日将‘死’字挂在嘴边,成何体统?”
“你就坦护吧,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以后有谁敢娶她!”田墨轩十分不满。
田墨轩见夫人开了口,也不便再横加指责,黑着脸不吭声了。
田墨轩怫然不悦:“胡闹!小小一个七品太医,如何配得上我田墨轩的女儿?”
田墨轩训道:“去做功课,大人的事,别瞎搅和。”
“不去算了,到时别后悔……”田青龙也不着急,漆黑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扔下她,撒开脚丫子就朝田府外跑。
“老爷……”沈慕兰忧心冲冲地道:“那司马炀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恶少,品性败坏,横行霸道!你若是应了这桩婚事,就是生生把梅儿往火炕里送啊!”
“我才没有胡说,爹既然在为如何拒绝司马家发愁,那么把大姐嫁出去就是最好的一劳永逸之法!”田青龙振振有词。
“谁要跟你玩?”田青梅气鼓了颊,恨恨地甩开他的手。
田青梅在后院听到消息,匆匆赶了快来,咣当一声推开门闯了进来:“爹,要我嫁那纨绔子,女儿情愿去死!”
田青龙冲他扮个鬼脸,拉了田青梅的手跑了出来:“走咯,玩去咯……”
“呀,你去哪?”田青梅在他身后嚷。
田青梅见脱不了身,只得又蹭回来,硬着头皮道:“爹,娘,别吵了,女儿知错了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