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苦笑,只得沉默以对。
“是啊,你说一堆,反正也没人会弄,结果还是要你动手,浪费唇舌而已。”孙逐流笑着插嘴。
嗯,可能因为他年纪还小,尚在发育之中?
“怎么,孙将军不打算带我去吗?”
可是,被人轻视,苟且偷生似的活着,尤其是被楚临风轻视,却是她无法忍受的一种耻辱。
“哦,”孙逐流抓了抓头,再看了如玉一眼:“走吧。”
“怎么,嫌少?”孙逐流肃着容,冷冷地嘲讽。
“等一下,”楚临风蹙眉,打断孙逐流的抱怨,问:“你多大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嘎?”孙逐流错愕。
“哎呀,这还用说?来来来,我带你去,先领一套军服再说。”孙逐流反嗔为喜,生恐她再变卦,拖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可是什么?”孙逐流不悦,冷冷地望着如玉:“贪生怕死就直说,婆婆妈妈的,算什么男人……”
“走,”孙逐流转身,大踏步朝营帐外走去:“跟我去军医处吧。”
他的手真小,怕是没有他一半大呢。而且,也未免太软了一点吧?
“孙将军,”如玉略略迟疑,低声道:“请等一下……”
“怎么,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孙逐流停下来,不耐地催促:“有事就快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外面也有很多伤者急需救治,没有时间在这里瞎磨矶。”
对,一定是这个原因!
身处军营,混在男人堆里虽然有失体统,传出去更是有损她的闺誉。但她已心灰意冷,也没想过要嫁人,所以这些虚名不要也罢!况且只要她小心,说不定军营反而最为安全稳妥。
退一万步讲,万一不幸,哪天她身份曝露,还可以求孙将军。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孤身呆在军营里,实在不成体统。
更加不希望由此被别人误会她对姓楚的还有所期待。
如玉脸红,讷讷道:“可是……”
“乔兄弟,”楚临风从抽屉里取了一锭纹银置于桌上,微微一笑:“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他日若有缘再见,必徐图报答。”
乱世之中,一个孤身女子四处飘泊,更是危机四伏。
子非鱼,蔫知鱼之苦?
“呃,楚将军的伤处,半个月内不能碰生水,”如玉淡淡地交待清楚:“还有,伤口需每日更换药物,另外,我再开副止血化淤,消肿止痛的药,每日一剂,分两次服用即可。”
在遭遇了退婚的打击之后,她更迫切地需要证明,她并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尤其是不比这个曾经鄙视和抛弃她的男人差!
“临风……你!”孙逐流跺脚,赌气不说话了。
瞪着那绽银子,如玉情绪混乱,进退两难。
“孙将军,”如玉不看楚临风,把目光移向孙逐流:“草民想要回家,请将军恩准。”
“我意已决,不要再说了。”楚临风蹙眉,不理孙逐流,朝如玉抱拳一揖:“多谢小哥替楚某疗伤。”
“逐流……”楚临风喝止。
肃州城已失陷,就算日后收复,姨丈一家也未必还在城里。
“逐流,你发什么呆?”楚临风见他一副茫然的样子,不禁诧异。
如玉依旧背对着他,淡淡地道:“孤身一人,四海为家。”
“不急,这些事等你先安顿好再说也不迟。”楚临风微微一笑。
“既然心无所挂,为何不从军呢?”楚临风温言相劝:“小哥有一身医术,留在此地,既可救民于水火,又可一展所长。他日班师回朝,奏明圣上,论功行赏,加官进爵,更可光宗耀祖,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他似乎去意已决,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他改变?
更重要的是,留下来就意味着跟楚临风朝夕相处。
“军医处……在哪里?”如玉咬牙,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当然,军旅生涯本极清苦,目前又值战乱。小哥年纪尚幼,若是实在惧怕这种刀光剑影的生活,楚某也绝不会强留。”楚临风淡淡地望着她。
“你改主意了,愿意留下来?”楚临风挑眉,有些不敢相信。
“临风,”孙逐流见他的语气松动,竟是有允许他离去的意思,不由急了,瞪大了眼睛嚷:“现在满营的伤兵,你把他放走,上哪里再找大夫去?”
强扭的瓜不甜,他若一心求去,强留有何益?况且,他的身子实在单薄,看上去的确小了一点,恐怕受不了军营的苦。
她不是男儿,只想平安顺遂过完这一生,从没想过要建功立业。
她并不害怕死亡,因为死过一次后,她深刻地体会到,很多时候,人活着往往比死要艰难百倍。
孙逐流呆了一下,低头瞧了瞧自己粗大的手掌。
而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永不相见!
“回去?”孙逐流皱眉:“现在强敌入侵,我辈热血男儿,理应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岂可贪图安逸?”
如玉涨红了脸,轻轻挣脱了出来,把手背在身后:“孙将军,请!”
他为人耿直,性子又豪爽,应该不会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