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四十左右，从病房外走进来的丁玖玖走到桌前抽了纸巾，擦干手，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昨天一天我都浑浑噩噩……守在手术室外的时候我对自己发誓——只要他能活下来，哪怕他成了残废甚至是植物人，我都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相比于昨天压在那废墟下面时我所身经的那个地狱，再没有什么能把我吓退了。”

只是看着看着，他便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女人转身出了病房。

两分钟后，寒家的私人医生便走进病房。

“想过。”他面无表情，轻眯起眼，“一想到很有可能会便宜了林晏清那个王八蛋，我就觉得自己能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须臾后，他看向丁玖玖。

丁玖玖睁大了眼睛，有些呆滞地和病床上的人对视了几秒。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她若有深意地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有些人如果不是自己掉链子，现在应该跟老爷子坐在谈判桌两头才对。”

徐婉晴：“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先垮掉的。”

“这一次，无论结果、无论过程，我会一直站在你身旁。”

丁玖玖心里先松了下口气。

她坐了不知有多久，动也未动。

“……”

寒时闻言皱了下眉，笑着问。

徐婉晴走到床边，“已经顺利度过术后危险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

她转回身，正准备走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脚步就突然僵在了原地。

白紧张了好几秒的丁玖玖气得想捶他——

“别的伤处没什么关系，医生，我脸没毁容吧？”

回神后，她赧得脸颊微热，不自觉地转开目光，低声，“谁跟你……以后的几十年……”

看完之后，她才抬起头，神色平静。

所幸，丁玖玖并没有等上太久。

寒时等了一会儿，笑问：“生气了？”

丁玖玖并不在意，甚至还松了口气。

她攥紧了指尖，“你这样……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你真的出了事，那我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记得这件事。

寒时微勾了唇角，转向丁玖玖——

女孩儿坦诚得让寒时有些意外。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泄入，在窗台上搁着的花盆里洒下明媚的暖意。

寒时眨了眨眼。

进来的徐婉晴面有疲色，但神色不算沉重。

“这个还要看个人恢复，不过你也不需要太担心。”徐婉晴皱眉，“玖玖，你从昨天到今天中午，应该一点都没有休息过了，真不需要去睡一下吗？”

不得不承认，面前的人生了一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极为祸害的脸。

既有人之常情的探究和八卦，又包含对人性沦丧的道德谴责。

等医生护士离开后，丁玖玖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丁玖玖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太好了。那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会醒？”

丁玖玖终于有所察觉。

寒时闻言，面上情绪一滞。

从头到尾，始终把丁玖玖当做空气一样的状态。

“寒时的爷爷今早得的消息，已经坐着私人飞机在来的路上了，你……”

“……”丁玖玖转眸看他。

寒时：“哪怕告诉那个时候的我，我一旦进去，以后就再也没机会睁开眼睛看你了——那我还是会进去。”

而旁边的私人医生和护士，看向丁玖玖的目光顿时也变得十分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