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恬笑了一声,病痛让她笑起来都有些困难,“姑且这样相信吧,是真是假,也说不定呢?”
他不敢用爱坦诚,更不敢以吻起誓。
阮恬父亲看着他,“方医生,谢谢你。我看得出来,恬恬最后这一段日子,比她过去十几年都过得开心。”
丁卓一咬牙,手伸到他胁下,用力将他搀扶起来。
方竞航把手边一个纸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
方竞航坐在地上,身体像是袋沉重的水泥。
丁卓咬着牙,半拖半拽,将他带回了值班室,猛一下摔上门。
两人面对而坐,沉默地吃着东西。
方竞航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狠狠地颤了一下。
“再说,多好啊,燕子和快乐王子可以在天堂里永生。”
一种难言的绞痛,攫住了方竞航的心脏。
“你他妈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是个医生!”
丁卓一怔,赶紧加快脚步走过去。他往里看了一眼,却见方竞航整个瘫坐在了床边地上,心电监视器上,一条没有任何起伏的直线。
阮恬嘿嘿笑了一声。
方竞航不明白,阮恬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惨兮兮的故事。
“还想说什么,我陪着你。”
一时之间,整个心外科都仿佛震动气起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都向着都icu而去。
然而阮恬却摇摇头,仿佛已然打定了主意。
丁卓:“滚。”
阮恬父亲婉拒,笑说,“就跟你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
方竞航说不出话来。
远远的,他看见阮恬的父母,紧紧趴在透明玻璃外向内看去。
丁卓沉默片刻,“有这个打算。”
她手指原本细细长长,握住的时候,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将它捏碎。
方竞航愣了一下,退后一步,身形一颓。
方竞航挣扎了一下,蜇摸着还想回去,“老丁,你放开我……”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阮恬体力不支,就又睡了过去。
对面方竞航长长地叹了一声气,“搞了半天,怎么最后还是我俩孤家寡人绑在一起?”
他早已习惯了这儿的生活,这儿的节奏,这儿的天气,这儿没什么特色的食物……他以为要是不出多大的变数,自己一辈子,也就呆在这儿了。
阮恬父亲与他握了握手,“方医生。”
前几天,他去参加阮恬的葬礼。
不如跳出去,换个角度再看一看。
阮恬微微侧了一下头,白色灯光下,她清亮的眼睛,像是含着一泓泉水。
丁卓心里也惶惶不定,没急着回普外科,到走廊那端去等结果。
可惜今年的夏天,她再也见不到了……
生离,死别。各自都有心事。
他背过身去,抬起手,像是盖住了自己的脸,而后缓缓蹲下……
阮恬父亲话说半截,就住了声。
现在的境况,就是一个死结,绕来绕去,都是在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