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沉默。

“既然都知道了，索性摊开说。咱们从头到尾光明正大，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苏叔叔。”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落了。

“阿姨，您别忙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丁卓往桌子上扫了一眼，果然，都是曼真的照片。

“那天，我们不在家，不然……不然也不至于……”

孟瑜和王丽梅同时住了声，呆愣地看了看孟遥。

过了片刻，丁卓松开她，“你没带着伞？别在这儿淋雨了，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去趟苏家。”

孟遥抓住一沓纸的边缘，用力一扯。没一会儿，整本日记的纸张都被撕落下来。

初中的时候，她第一次跟曼真发生争执，是因为曼真跟一个男生约会，放了她鸽子，让她大热天在广场上等了一个小时。她们冷战了三天，之后，苏钦德过来找她调解，让她别跟曼真置气，说曼真也在后悔，只是拉不下面子。她只得主动去找曼真复合，曼真承诺，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丁卓低头看她，“孟遥？”

“和曼真在一起的时候，我跟孟遥几乎没有任何接触……”

丁卓打来的。

“小丁，曼真去世，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自己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你要是再找到合适的人，我们还有不祝福的道理？可谁都行，天地下好姑娘不计其数，为什么这人就得是孟遥？你们这……你们这是要把我心剜出来啊……”陈素月抬头看向丁卓，含泪的眼里只有深深的悲痛，“曼真这才去了半年，尸骨未寒……你就这么跟她最好的朋友……曼真泉下有知，怎么得到安宁？”

“您这是道德绑架！”

没一会儿，孟遥便看见桥那边，路灯光下，橙黄色薄雾之中出现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孟遥一言未发，低着头，向卧室走去。

“阿姨，您别自责……”

“我不想知道你俩怎么认识的，反正我……”陈素月捂住嘴。

火焰跳动，映在孟遥眼中。

孟遥哽咽出声。

在苏曼真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孟遥很抗拒去回想这些往事。她觉得，只要把它们压在心底，永不翻弄，总有一天，它们会跟悲伤一样，随着时间一起淡去。

她走出卧室，把门带上。

他看着孟遥掏出钥匙开了门，转身看他一眼，紧接着走进屋内，门缓缓合上，方才转身，向着苏家走去。

陈素月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块布，面前茶几上，摆了七八个相框。

到跟前，他松开手，手里行李袋落在脚边，他伸手，将孟遥紧紧抱进怀里。

陈素月一顿，又缓缓地坐下。

手掌之下，她肩胛骨上似乎只有两片薄薄的皮肉，这样瘦，仿佛一抱就要没了。

陈素月打断他，“所以说，你俩是因为曼真的死，才开始接触的？”

一家子人，看似和和气气的表面之下，全是难以弥合的裂痕。

“两个人的事，你打算一个人扛下来？”

丁卓无声叹了口气。

孟遥顿了顿，这才迈开脚步。

丁卓在她面前坐下，苏钦德坐在陈素月身侧。

穿过院子，走到门口，灯光和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孟遥缓缓抬眼。

“孟瑜给我打了电话。”

“别多想，凡事有我。”

他猛抽了一口烟，沉沉地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