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雨稍停。
孟遥转身,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打火机。
孟瑜蹲下身,握住孟遥放在膝盖上的手,“姐,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上回跟我说,有些事普遍存在,但并不代表它一定是对的……”
孟瑜护着姐姐:“妈!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怎么不想一想,是因为谁的原因,姐才要向曼真姐低头……”
到家门口,丁卓停下,“你进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陈素月立时红了眼眶,“所以说,我们上回去旦城,喊你俩吃饭,还是在给你们创造机会?”
曼真哈哈大笑,遥遥,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孟瑜张牙舞爪,王丽梅声高气足,两人像是要把这辈子听过的最难听的话都砸到对方身上。
一时之间,仿佛所有的地方都已不是归处。
丁卓手掌紧紧按在她背上,“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硬壳的本子,纸张已经开始泛黄了。
窗外雨声沙沙,空气沉闷,混合着陈素月压抑的哭声。
孟遥弓着腰,将头埋进臂间。
他捏着她的手,用了几分力道。
谁也没错,谁都有自己的道理。
卧室里没开灯,孟遥坐在书桌前,整个人隐入晦暗之中。
苏钦德看清来人,愣了一下,“小丁?”
“别怕,好不好?这事儿我来处理,我去跟苏家说。”
孟遥点了点头。
“那你说,我该怪谁?谁也怪不了,我……我就心里憋着一口气,”陈素月以拳抵心,“…曼真才二十五岁啊,还这么年轻……你说,我们该怎么想?”
“阿姨……”
孟遥吃过饭,就直接出门去了。
孟遥愣了一下。
“你回来了?”
她站着原地,没动。
苏钦德给他找了双拖鞋,丁卓放下行李袋,换鞋走进屋内。
像个乱缠的死结,开始就没找到头绪,后面越理就越乱。
“我快到你家了,你在家?”
“吱呀”一声,苏宅大门打开了。
“在哪儿?”
“怎么伞都不打——赶紧进来。”
孟遥口袋里手机一振。
孟遥抓着他的衣襟,只是哽咽,一个字也没法说出口。
路灯歇在滴水的叶尖,空气里雾气浮动。
孟瑜怔了怔,站起身,“好……你赶紧换衣服,不要感冒了。”
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现在想起来,还像是昨天刚发生过的。
窗外雨声潇潇,世界都笼罩在一片密不透风的灰暗之中。
小时候,跟着曼真学游泳,坐在岸边,犹豫着不敢下水。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嘴里点燃。他把打火机紧紧捏在手里,那棱角硌着掌心皮肉,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等着,我马上过来。”
他以为是一场硬仗,做好了硬碰硬的打算,但真正的交锋,原来却是杀人不见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