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显得啤酒凉,入口尤为苦涩。
窗帘被风掀起来,又“啪”一下,拍在窗框之上,有很细微的风声。
“我啊,”池叶目光温柔缱绻,定在谷小少爷清澈的眼睛上,“我就喜欢稳定,细水长流的生活。”
伸手把她头抬起来,就看见眼里蓄了将落不落的泪花。
飞机从崇城国际机场起飞,到香港转机,再在约翰内斯堡转机,然后抵达马拉维首都利隆圭。
过年在苏南家就发现了,苏南能跟小孩儿相处得很好,宁宁也很喜欢她。她很有耐心,碰到孩子哭的时候尤其。
“谢我什么。”
他坐在马桶盖上,又点一支烟。
苏南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胸膛,听里面很有力的心跳,“陈老师,谢谢你。”
“你眼睛比我小。”
周末,陈知遇携家属给她践行,谷老板、谷老板娘和谷小少爷,也跟着出席。
“有油烟的,你出去等。”
陈知遇看着她,不舍,却也不得不心硬如铁,“到这份上,你要是敢说一句不想去了,今后就别见我。”
谷信鸿注意到陈知遇目光,“嘿”一声,拿手肘轻轻一撞他,“羡慕?”
九月,出发的日子到了。
直到一支烟抽完,才转身出去。
八月末,苏南还没走,程宛先一步走了。
“我……”
“……你尊重我的选择。”
陈知遇关上花洒,听浴室门外苏南轻声问:“我拿点儿东西,可以进来吗?”
陈知遇神色平静:“俗人才一生围着繁衍生息这点生存本能打转。”
最后的定格,是那一天荒烟蔓草,他背着她,满天星斗。
灶上拿砂锅焖着汤,盖着锅盖的锅里烧着水,苏南在“笃笃笃”切菜。
走两步,又回头。
陈知遇应一声。
苏南就去百度这个她此前听都没有听过的小国家,国土面积,118万平方公里。
如今只愿做一个港口,等她漂泊已久之后,入港靠岸。
拽着她手腕,一直拖出大厅。
……肠子都悔青了。
浴室没开换气,很快就一股浓烈的烟味。
“遇到不懂的,给我打电话也行,问机场工作人员也行,别一人瞎琢磨耽误时间。”
苏南看她,“那你呢……”
苏南死咬着嘴唇,点头。
酿了一整夜的,不舍、难过和惶恐,骤然潮水一样的涌上来。
灯亮了彻夜,很快天就快亮了。
人过而立,奔不惑而去,尤能感受到命运的翻云覆雨。
这体验有点怪异,他一|丝|不|挂,她衣冠整齐。
“陈老师……”哽咽,直至泣不成声。
仍说“没事”。
她抓紧了背包的袋子,静了数秒,一闭眼,再睁开,后退一步,“再见!”
派遣通知下来那天,苏南和辜田趴在地图上,找了半天,才在非洲大陆右下部分,找到了丁点儿大的马拉维共和国。
“哦,那怎么不撞我眼睛里?”
程宛这半年,总算把身上一摊子的事都卸除干净。既已出了“花果山”,再不用当猴子猴孙,自然是海阔凭鱼跃。
吃完饭,陈知遇先苏南一步去洗澡。
陈知遇立在窗边,点了支烟,往厨房去看一眼。
苏南办完一堆繁琐的手续,和旦城大学的关系,也算是到了路尽顿足的地步。
陈知遇垂眸。
“嗯……”苏南偏头想一下,“想有个院子,种一棵无花果树——我喜欢《怦然心动》。角落里架蔷薇架,可以爬到窗下,开花的时候,很香。还要种一棵枫树,我喜欢小时候槭城满城红艳艳的叶子。如果院子有野草,不要铲了,就随它去长。栅栏下面放一个小盆,每天早上添一点猫粮,让野猫自己过来吃……还种一点猫薄荷吧?然后……”她顿一顿,想一想,又补充,“最重要的是……”
陈知遇把她整个圈在玻璃外墙与手臂之间,拿身体将来往行人的视线彻底挡住,给她这暂时脆弱的一方角落。
他无意识的,一下又把花洒拧开了。
起身脱了衣服,放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