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遇笑，“以为你早知道了。”

“孙院长会不会要找你谈话啊……我已经可以猜到一会儿朋友圈的文章会怎么写了。”

然而这些她都喜欢。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动容，然而江鸣谦这样坦荡，自然不须她来什么客套的安慰。

“……又怎么了？！”抬眼，却见陈知遇眼里荡着笑，长腿往前迈了一步，手撑在她身后的衣柜门上，眼睛落在她脸上，继而往下瞟。“你……”

约定的宿舍四人的毕业照，最终因为种种原因,也没有成行——好像是过了满盈的那一刻，再要团圆,一切都难了。

苏南抱着花，傻笑两声。

苏南心里生出一些感慨。

两百多号人，一次上台八个人，点名，排队，上台，下台，有条不紊。

……陈知遇和苏南，提前走了，怕赶上离场的人潮，又要体验一把当名人的苦恼。

陈知遇把烟拿远了，“嗯？”

她不敢抬头，脸埋在陈知遇怀里，“……你不是说不来吗。”

“你要是想被他们看久一点，大可以再抱久一点。”

苏南立在阳台上，有点僵硬地看着陈知遇，“怎么拍？”

“你是冲这个才来的吧！根本不是真心想来给我献花。”

苏南这辈子，头一次这么万人瞩目。

苏南有一点受不住，手使劲拽住了他的领带，“陈老师……”

到底不是年轻人了，他眼角已经有一些细纹。

江鸣谦迈一步，与她肩膀挨着肩膀，伸出手臂，将她肩头一揽——没真的揽，握成拳头，虚虚地贴着。

陈知遇伸手轻抚她刚洗过的，柔软的长发，“……第一回见你的时候，真没想到你有毕业的这一天。”

苏南再次去脱硕士服。

苏南瞅他，“嗯什么？”

清晨八点，热气还没升起。北园草地上、钟楼下、礼堂前，处处都是穿着硕士服拍照的人。

苏南挣扎着要离开，却被陈知遇给按住了。

班级毕业照倒到照了。旦大不缺好景色，北边爬满爬山虎的钟楼，和被绿荫遮蔽的古建,就是拍摄毕业照的最佳背景。

江鸣谦笑说：“看镜头啊。”

接过林涵递来的学位证书，握手，转身。

“想好说什么了吗？”

到跟前，江鸣谦取下学位帽扇风，举了举自己带来的单反，笑说：“跟我合张影？”把自己手里的单反交给了同行的同学。

但研究生，终不似本科一班子人情谊深厚。读本科时,大家刚认识时都是十八岁出头,虽然天南地北,然则各有赤子之心。等到了研究生,同学来处更复杂,过往经历迥异，要处出感情来，比之本科难上加难。好比苏南的几位室友，平日里约饭吃饭，但一旦不在学校了，十天半个月也想不起来发一条微信。苏南又是格外看重意气相投、交友在精不在多的人，是以三年下来，与班上同学来往并不密切，多数只是点头之交。

陈知遇扬一扬眉，“恭喜你，毕业了。”

苏南坐下了，陈知遇往她面前丢了本杂志，“你随便翻，别管我。”

台上第四人是林涵，她在第三位，错了一个，赶紧回头，央求后面的男生跟她换了一个位置。

陈知遇煞有介事：“当名人，就有这点苦恼，你要适应。”

两个常在研会活跃的学生充当了主持人，十点，毕业典礼揭开帷幕。

陈知遇点了一支烟，坐在床沿上，转头看一眼，把被子掀开了，“别把自己憋死了。”

十秒钟后，陈知遇松开苏南，捏着她的手，微笑，颔首……一句话也没说。

“你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他们还在看吗？”

学位授予仪式在院里举办，校毕业典礼只有各院毕业片宣传和领导致辞。

“要说的，谢师宴那天都说了。以后安身立命，谨记本心。”

两个人，都穿着衣服，她崭新的学位长袍，他剪裁合身的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