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苏南已经有整整两周没见过面,全靠电话联系。她家里有人,打电话也不怎么方便,每次说不到两句话,就得去给苏母帮忙,或者照看外甥女。
开了窗,风裹着寒冷的晨风荡进来,窗帘被吹起,又吸下去。
总觉得年末年初的两个月,过得有点飘忽,悬着一样,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听见脚步声,陈知遇抬起头来。
苏母一愣,“严重吗?”
陈知遇一愣,“她去我公寓拿的文件。”
苏母笑一声,“闷嘴葫芦一样,多说两句话不行?你姐要出门了,我去照看一下宁宁。没事早点回来啊!”
跟陈知遇说明了要早点回家帮忙,陈知遇在帝都还要耽搁几天,也没阻拦,让她回家好好玩,论文别耽误。
“你跟程宛婚反正已经是离了,影响也造成了,还能怎么样?你都这个岁数了,找一个总比就这么成了孤家寡人得好。他以前就没管住过你,现在更是一点办法没有了。苏南家世确实不出众,然而这个也不怎么妨事……咱们家能缺这一点钱吗?”
话其实平平淡淡,但就是听得他心脏突然一紧,没来由地往下沉。
“我等你。”
不跟程家一起过,年味也跟着减了一半。到他这个岁数,过年也就走个过场,贴春联的时候,晚上载着一家人去固定燃放点放烟花的时候,等新年钟声的时候,都想着苏南要是在跟前就好了。
“没事。你回来再补过也是一样的……”
小时候老被她戳。
苏南沉默半刻,才“嗯”了一声。
“……又喝酒了么?”
白天干不了别的,就开着电脑放电影,有时候也不看,只听声音。
陈知遇:“你想跟我说什么?”
有一回做噩梦醒了,把阳台上挂着的衣服看成了怪物的影子,吓得哆嗦,又哭得撕心裂肺,把一家人都吵醒了。父母第二天要上班,哄了好久也没用,听她一个劲儿说“阳台上有鬼”,心里冒火,渐渐失去耐心,冲她吼了两声:再哭把你丢去阳台上!
陈知遇抬眼看着屋内。
陈知遇没吭声。
苏南摇头。
“嗯。她实习公司离那儿近。”
苏静瞪她,却是带笑,拖上她的箱子,往卧室里去,“看什么?”
顾佩瑜瞅他,“你把你爸晾了两三个月了,他榆木脑袋也怕是已经想通了。”
陈知遇开车送她,路上,顾佩瑜说:“昨天你爸偷偷问我呢,苏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包括外派的事。
有股子冷美人的感觉,再不像前一阵拖着孩子自怨又暴躁。
陈知遇笑看顾佩瑜一眼,“是他自己想通的,还是您给说通的?”
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宁宁算是好带的,能听得进话,吃东西也不挑。但还是小,怕她去爬不什么不该爬的,碰什么不敢碰的,不能让她离开视线。
“苏南傻的,”都是家常菜式,却很对辜田胃口,她吃得眉飞色舞,“前几天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因为肠胃炎挂了一晚上的水。不敢跟你说!”
“你这么大了,自己做主。觉得合适就带回来。”苏静神色平淡。
要不是顾佩瑜说起,他恐怕到现在都不明白,年关这段时间,她若即若离的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辜田开车载着苏南,在槭城游荡一圈。
就听那边又沉默下去。
“吃饭了吗?”那边背景声嘈杂。
就听见窸窸窣窣,然后是门阖上的声音。
辜田被吵醒了,“谁打的?陈知遇吗?”
“不要!”
辜田在旁边着急得不行,使劲给苏南使眼色。
苏静卸完了妆,从浴室出来,脸上还挂着水滴,在沙发上坐下,接过宁宁,“去吧。”看苏南一愣,又把碗和勺子拿过来,“每天晚上偷偷打的那些电话,妈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舀了一勺混着肉汤的米饭,送到宁宁嘴边。
像是迎面被人泼了一缸隆冬的夜色,那一种冷和不见天日,深入骨髓。
“我说呢。”就把那一茬误会跟陈知遇说了。
走近,却见一人靠车站着。
陈家交游广,年关跟人走动,来来去去,到初八才消停下来。
伸出两条小胳膊,“小姨小姨!”就要她抱。
苏母立即看向苏南:“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