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活到要对感情摇尾乞怜的地步。

电话挂了。

路上一地烟花爆竹燃放的红色碎纸，混在泥水车辙里，污浊不堪。

四五岁，按理说不至于有这样清晰的记忆，但唯独那件事情，她记了很久。

过了桥，远远的，看见一辆车打着双跳。

苏南往浴室里看一眼，“……我现在走不了。”

天已经黑了。

“我看你是刚醒吧。”

忍不住，手指捏着她下颔就吻下去。

远近高高低低的楼房，脏兮兮的道路，连同远处那栋惹眼的红房，都变成了一片白色。

两个人，话撞一起了。

“已经好了，”辜田笑说，“但是这一阵饮食还要注意，医生让她静养。”掰着手指数点，“冷水不能沾，生冷辛辣不能吃。”

“我们去看雪吧。”

苏南：“你先说吧。”

苏静上来接行李，“旦城下雪了吧。路上没积雪？路好走吗？”

辜田把电话听了大概，待苏南挂了电话以后，叹息一声，“他生日？”

陈知遇从帝都回崇城，把学校积压的一摊子事儿处理完了。

“今天……”

“……我来接你，去南山看雪。”

那边沉默着。

中饭极为丰富，苏母一径儿感谢辜田大老远送苏南回来。

陈知遇伸手，“过来。”

这一晚睡得很不安稳，夜半醒了好几次，瞧见薄纱窗帘后面，树影摇摇晃晃。

辜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听见回答。

这么长一段时间压抑的情绪，顷刻就涌上来。

“别别别，我壮实着呢，你好好歇着。”

苏南没有胃口,只喝了两口鸡汤和小半碗的粥。吃完又卧床休息了两个小时，等再醒来,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血色。

辜田把手机解了锁，直接翻通话记录，往下一拉，联系最频繁的就是一个“陈老师”，直接拨过去。

唯独一点。

苏南忙说，“不哭不哭，这是辜姐姐……”

苏静下午还要上班，吃完饭就走了。

太久没见了。

“你说最近在找工作，我也没敢打扰你。我看天气预报，旦城要下雪了，你多穿点儿，别感冒了。”

苏南缓缓吸了口气，悄悄攥紧了手指——

刮了两夜的风，早起下了雪。

前年跟他初见。

顾佩瑜瞅他，“是啊，怎么了？”

“姐……”

这个年，着实过得没滋没味。

苏南笑了笑。

苏静超市制服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头发盘着，化了妆，扫了一层很淡的粉底，气色很好，眉毛细长而秀气，抹了暗红色的口红，显得成熟自持。

陈知遇愣了一下，“地势高，冬天一直有雪。”

苏母收拾桌子和厨房，苏南领着宁宁，跟辜田去卧室玩。

“我是真的喜欢苏南，乖巧，招人疼……年前见过她一回，但没细跟她说上话。”

多爱他，这时候心里就有多痛。

“南南……”

“刚起……”

这个道理，她懂得很早。

她不敢再发出一个字，后半夜就睁着眼睛，一边捂住嘴暗暗哭泣，一边与压阳台上那道诡异可怖的“鬼影”暗自对峙。

苏南立在他跟前，隔了两三步的距离。

夜里听见风声呼号，早起一看，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