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到了。

“不晕，我拿来提神用的……赶死线的时候，这个比咖啡管用……”她似乎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急忙缄口。

陈知遇瞥来一眼。

“这方面我了解不多，就我所知道的，现在没什么特别新颖的研究视角，无非性别政治、话语构建、身份认同、刻板印象这几个方面……”陈知遇思索片刻，“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听过吗？”

他将车窗关小了些，身体往后靠，阖上眼睛。

苏南顿时叫苦不迭。她打心底里不敢跟陈知遇聊学术上的事，这下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嗯……”

“不知道，暂时没什么安排。”

“这理论文学研究用的比较多，传播学引用还不算太多。你要是对女性主义感兴趣，可以试试看选一个可以体现女性意识的社会现象、文化产品，用狂欢化理论做分析。”

“……一不小心，保研保上了。”

“没事，新媒体营销这块师姐你能做吧……”

天刚蒙蒙亮，老师们起得早，都没睡醒，昏暗的车厢里，安静沉寂，只听见大巴引擎的声音。

“跟着涵姐上过一些女性主义的课，对这个有兴趣。”

江鸣谦是自来熟的性格，自顾自叽叽喳喳讲开了，从本科专业讲到大四考研，从社团活动讲到体育比赛，他好像天生有种不会冷场的本事，别人随意应一声，他就能接下去。

“没什么意思，也就能让履历好看点。你要是需要这样的机会，论文开题结束了，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有意义的实习。”

陈知遇将目光转向窗外，“……倒也说得通，很少有人能拒绝偷懒的机会。”

过会儿，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江鸣谦。

陈知遇笑了一声。

“没……您说得对。”

“使劲，让气体冲进脑门里……”

“……嗯。”

“我室友说，晕车的时候，最好别看东西……睡觉和聊天好点儿。”

“师姐，你睡相不太好。”

不至于。研究生里多是浑水摸鱼过日子，一天和尚一天钟，比她苏南严重的多了去——可能就是见她这么勤勉，却没什么成果，反倒于心不忍。

苏南和江鸣谦站在车外一个一个对着名单，到发车时，就剩一个陈知遇没到。

“保研材料也是你一不小心递交的？”

到七点，老师们挨个醒来，车厢里方才热闹起来。

苏南站起身应了一声。

“下周回来吗？”

陈知遇看她一眼，把书搁到了一旁，“那你陪我聊会儿？我听林老师说你论文还没思路。”

“您……您是不是晕车？”

被说了多次，她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免疫了，“……能毕业就可以了。”

苏南愣了一下，全然没想到陈知遇会指点得这么细，忙说：“好。”

公寓窗台上放了盆滴水观音，前面租客没带走的，他打扫的时候见它长势喜人，也就继续养着了。

“没时间去。”

他“嗯”了一声。

陈知遇蹙着眉，脸色苍白，看着有点憔悴。微微靠窗侧坐，腿上放着一本书，手指夹在书页间。

苏南犹豫着要不要给陈知遇打个电话，便看见不远处一道身影走过来了。

“闻一下……”

“谢谢陈老师。”

待陈知遇走到近前，苏南跟他打了声招呼。

他是跑过来的，到大巴前门搡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蹲在一旁的苏南。

“交给我的作业不是赶出来的吧？”

陈母顾佩瑜叹声气，“下周程宛生日，忘啦？”

……无可否认，陈知遇这话说得很对。别人都在忙忙碌碌校招的时候，她顺利保研，至少三年多时间不用再考虑何去何从的问题，绝大多数人都很难拒绝这种唾手可得的诱惑，即便现在她正在为当初自己的一时不坚定后悔不已。

陈知遇看她一眼，还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似乎无话可说了。

“听过，但是没看过相关的文献。”

江鸣谦呵呵笑了一声，“骗你的！”

“……话说重了？”

“我同学去泰国玩带的，淘宝上应该有……这管您拿着吧。”

江鸣谦抓住扶手，一下跳上车，苏南紧跟其后。

“您……您应该没那么闲。”

还没应，江鸣谦丢过来一个袋装面包，苏南接住，道了声谢。

博识论坛第一天在旦城大学，第二天的分会场转到s市，一部分老师要跟着去。学校包了车，早上六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