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眼，目光不太聚焦地落在自己手背上。

她吓得震了一下，“……嗯，十一月要交开题报告。”

这才明白过来陈知遇要干什么，赶紧打开了ppt。

等了片刻，陈知遇回过来两字：没做。

陈知遇偶尔睁眼看她一下，没说什么，又阖上了。

周四，苏南收到陈知遇邮件通知，下午课停一次，赶紧把这消息转进微信群。

陈知遇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弓着背，声音有点哑，“报告一共三个部分……”

她这人有些矛盾，听不得别人的批评，却又破罐破摔觉得，别人会批评也是理所应当。

身后的书包像是什么重物压着她，让她羸弱的身体微微躬屈，细长的影子让路灯光拉得很长。

她“哦”了一声，打开了word的窗口。

江鸣谦点头，“涵姐说还缺个打杂的，师门就我一个男的，当仁不让。”

片刻，她意识到：陈老师，您生病了？

这话，有些顶撞的意思了。

第二天筹备会上，苏南再次见到了昨天的小师弟。

晚上八/九点，这条路过去正是热闹的时候。

半小时后，苏南做完了ppt，转头看了看陈知遇，不知道他睡没睡着，轻轻喊了声，“陈老师。”

陈知遇缓缓抬了一下眼，“嗯。”

“没什么想研究的问题？”

她抿了下唇。

陈知遇微微一怔，瞧她一眼，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坐。我口述。”

她经济状况不太好，所以院里有什么能拿点儿补贴的事，林涵都会让她去。这一点，老师对学生的那一重命令关系，倒是让她自在不少。

陈知遇往她屏幕上瞅了一眼，“先记下来，回头再做。”

等收集完了其他老师的ppt，仍是坐立不安。

一个瞬间，她突然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眼吊瓶，快见底了，赶紧站起身来。等着那药瓶快滴完，按铃喊来护士。

赶紧回复：最好还是去附近的旦城人民医院。

“陈老师跟我夸过你，说你做事踏实。”

“倒也不急，回去再想想——也能找陈老师聊聊，传播学史这块他熟。”

苏南没立刻就走，坐在一旁一边开始做ppt，一边不自觉地帮他盯着吊瓶里的药水。

到陈知遇，犹豫了一下，发了条微信过去。

苏南有点困惑，但还是在旁边坐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她犹豫了一下，把笔记本盖子合上，“您好些了吗？”

苏南给他当了一个多月助教，每回上课见他，他都是衬衫西裤，有时候戴个无框眼镜，像今天这样穿着灰色棉质t恤，倒是第一回见。

一会儿，水挂完了，护士过来给陈知遇拔了针。

会还没开始，他趴在桌上，耳朵里塞着耳机。

苏南把笔记本装回书包里，随着一块儿走出医院——陈知遇住在家属区的公寓里，跟她走一个方向。

下意识捞起来，一看，陈知遇发来的：笔记本带上，来人民医院急诊科输液室。

葱郁叶间露出夜空的一角，让灯光照亮。

闲聊一阵，定了同门聚餐时间，林涵送走三个新的研究生，留下苏南，问她毕业论文选题有没有什么想法——旦城大学新闻系，学硕要跟专硕一起在研二就开题。

他随意坐着，因为腿长，狭窄的一个过道，显得格外逼仄。

两女一男，两个小师妹一高一矮，都戴眼镜，文静拘谨，一看就是林涵喜好的那类；师弟大高个儿，站起来给大家倒水时，苏南目测了一下，起码有一米八五。

陈知遇看她一眼，“上回我说，你对学术毫无敬畏之心，这话不对。”

“就这样吧。”

她打开了笔记本，把刚才做的ppt检查一遍，又开了一个文档。

他脸色不好，有点憔悴。皮肤白，眼下黑眼圈越发显得明显。

林涵站起身，回里间办公室拿了张表，“周六学校办博识论坛，我是主持人之一，要出两个学生当志愿者，你去吧。明天中午下课了来院办开筹备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