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职工照实回答了,末了,一抹眼睛,“小贺总……我知道,我就知道,老贺总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怂包……”
到车上,夏蝉一径儿追问,非要陈艾佳同她讲一讲复合的细节。
“没什么好讲的,你随便找本言情小说,里面都写得一清二楚。”
夏蝉一愣,“那你要回去吗?”
老裁缝以为自己猜对了,十分的得意高兴,拉直了软尺,絮絮叨叨的,又说现在穿旗袍的人不多啦,大街上那些年轻轻的小姑娘,太过活泼,穿着也不大像样子;现在真能做出好旗袍的人也都不多了,都是粗制滥造,坑蒙拐骗……
陈艾佳笑了笑,接着说,“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跑回去找我,意思是放不下,但也不想结婚,跟我承诺以后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陈艾佳手伸进提包里,摸了一阵,掏出枚戒指,沉甸甸的钻,映着日光只觉得耀眼,简直能闪得人神志不清,“太大了,我都懒得戴。”
夏蝉也不去星晖大厦了,现在形势一团乱麻,她要还在贺启华跟前晃悠,必然讨不到什么好处。
都确定好以后,夏蝉掏钱包付定金,贺槐生却将她一拦,“我来。”
他正在那儿监工,见到贺槐生出现十分激动,“……小贺总。”
从裁缝铺子出去,两人沿着街道又逛一阵,贺槐生手机一响。
夏蝉笑了,“好好好,你来你来。”
在工厂,两人遇到了上午发言的那个老职工。
陈艾佳看她一眼,笑问:“听得还满意吗?”
陈艾佳拖着箱子,跟夏蝉一道往停车的地方走。
晚上,两人回到崇城。
夏蝉没吭声。
“小贺总,早些年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现在啊,我就盼望着您能把您自己该得的,都拿回去!”
他掏出一看,是条短信,“贺启华回崇城了。”
“他这段时间都在崇城啊,你不知道?”
夏蝉看了看,那布料拿暗线绣了大团的花,也是十分精致,便有些无从决断。
陈艾佳看她一眼,“我讲完了,你呢?”
正云谲波诡的时候,夏蝉收到陈艾佳消息,说回崇城了,让夏蝉去机场接她。
“还能有谁,程子晋呢?”
顿了一会儿,他将她手紧紧地握住。
今天上午这场新闻发布会,可以说是贺槐生正式的宣战书,他把贺启华架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要是他在发布会上提出的解决措施,贺启华不能全盘兑现,罢工必然继续,到时候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贺启华也不敢估计。但要是贺启华同意了贺槐生的建议,便会对他长期以来在星晖的绝对的领导地位造成挑战。
贺启华虽说中午已经抵达崇城,可直到现在,仍没有做出反应。
贺槐生又向他详细询问了如今工厂的开工状况,工人的生活状况等等。
“我怎么知道,我跟他又没有联系。”
考察完毕,两人预备去吃晚饭。穿过厂区,自后门出去。在门口,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牌子。贺槐生突然停下脚步。
夏蝉跟在贺槐生身后,神情也越发凝重。
贺槐生今次来除了平息事端,还打算趁机考察厂里设备。
陈艾佳笑了笑,“某人三顾茅庐,我大发慈悲,给他一个面子。”
陈艾佳似有觉察,抬眼看见夏蝉了,立即向她挥了挥手。
夏蝉选了个深蓝底绣暗花的料子,这料子跟她上回穿的那件墨蓝色旗袍的有些类似。
老裁缝喜上眉梢。
贺槐生伸手,将牌子取下来,“这是最早的肥皂厂的门牌,我爸没舍得扔。”
夏蝉愣了一下,一时反倒比她更激动,“真的?”
如今,他们都甘愿放弃了当初奉为圭臬的原则。
“你应该再折磨他一顿,不该答应得这么轻易。”
老裁缝便说天气渐热,做件到膝盖长度的,斜襟,短袖,天凉了搭个披肩,也十分适宜。
她一早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贺槐生这样的,即便困于滩涂,那也仅仅只是一时。
他父辈多年的心血,却遭贺启华如此糟蹋……罢工这事儿,没有贺槐生这次的策划,恐怕迟早也会爆发。
夏蝉啐她一口,笑说:“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夏蝉没说话。
贺槐生目光低垂,手指十分温柔地摩挲着牌子上凹凸的字迹。
片刻,他将铁牌又照原样挂回去,“走吧。”
航站楼外,夏蝉遥遥地便看见了立在门口的陈艾佳,她穿一条酒红色连衣裙,格外的扎眼,就那样半倚着玻璃,划拉着手机。来往有男人驻足或是回头看她,她连眼也没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