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策划领了任务,先下班了。
上车以后,沈渔选了最后排的位置落座,没有参与其他同事的闲聊。
“没说。”
电脑主机风扇全速运转,大家都分外投入,绷紧的脸上写满紧迫感,沈渔感觉自己的来访十分打扰,便起身告辞了。
傍晚碰头会结束,得了允诺,沈渔和手下的人,还将在整个庄园里细致地踩一下点。
“困,我眯一下,到了叫我。”沈渔摘了眼镜拿在手里,抱着手臂,脑袋靠上玻璃窗,目光朝向窗外。
沈渔和陆明潼一路漫无边际地闲聊, 走回到了小区门口,在那里碰上步履蹒跚的沈继卿。
回公司之后,沈渔敦促负责的策划将今天开会成果,对照此前的策划方案,整理出婚礼当日行程规划表和执行手册,要求明天下班之前交。
沈渔莫名让这张照片给刺了一下,手指悬停许久,才点了一个赞,回复“妈妈新年快乐”,做作地缀一个欢乐的波浪号。
这种久远且温情的回忆,让她不由地蹙了蹙眉,下一秒便从脑中摒弃。
沈渔两只手都抄在衣服口袋里,并不去接。
李宽:“陆明潼过来了我就跟他说你来过。”
“……”
开车回去的路上,沈渔实在憋得难受,给葛瑶拨了一个电话。
严冬冬这个只管化妆的,今天也跟出来了,纯是央了沈渔,满足自己的一点私心,因为她还从没逛过这样豪华气派的地方。
入夜之后道路通畅,沈渔开了车窗,让风进来些。
沈继卿实在的心绪难宁, 沈渔那一番话说得他面上心上都烧得慌。
沈渔“嗯”了一声,接过李宽递来的一瓶水,喝了两口,往他的电脑凑拢看了看,“你们进度怎么样了?”
还剩的面一口也吃不下去,最后全坨在了温热的汤里。
沈渔拿筷子绞着面条,缓缓地送进嘴里,“逆耳忠言就不用说了,我听的打击够多,不差你这一句……”
严冬冬有点呆住了,半晌才去打量沈渔的神色。
她只有一个感觉,此前沈继卿说的话,叶文琴发的照片,今天所见的这一幕,都在怂恿她不管不顾地往下跳。
“还行,核心玩法和功能基本都做完了,后面都是铺量工作,得看美术和文案了。今年上半年必须得开发完,拿去参赛。”
沈渔一下失去了胃口,第一时间想到凌晨刷出来的那张合影。
孤勇和鲁莽,可有差别?
“不用,”沈渔笑说,“我就是过来慰问一下你们的。”
同行的那位女士,乌发红唇,同样黑色的大衣里,着一袭极其挑眼的橄榄绿礼服裙,脚下高跟鞋步步生风。
沈渔手头一时没什么事,却还是待到了晚上九点才走。
沈渔听沈继卿话里语气比昨晚诚恳得多,没那些虚头巴脑的“没意义”、“你不懂”,这使得她的抵触情绪没再那样强烈。
李宽来给她开的门,对她的突然到访很是惊讶。
明显的,她也看见了。
他缓慢起身去,给自己倒水服药。
两只海碗盛着鸡蛋面,有菜有蛋,端上了桌。
他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来擦了擦眼镜,也没再戴上去,就这样看向沈渔,慎之又慎的口吻:“小渔,我细想了一整晚,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沈渔初六回的南城。
严冬冬边走边拍照,跟着沈渔穿过主楼一侧的长廊,瞥见自己手机镜头里,摄进两道不期然飘过的身影,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别馆的大门。
那自己应当没有看错,两人中的那位男士,就是好一阵没有见过的陆明潼。
“有些事不能两全,端看你想要什么。我说句不中听的,我也好,你妈也好,许萼华也好,都是要走在你前面的,百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我们三人的恩怨,我们自可以到了地底下再做清算,你却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到时候亲人无一在身边,谁陪着你呢?作为一个失格的父亲,我欠你的,一生偿还不起了,那我宁愿陪着你的那人,爱你且呵护你。”沈继卿的一番话到这儿也就结束了,末了叹声气,拾了桌上的眼镜戴上。
沈渔复工以后,便投入正月十八将要落地的那一起策划。
倘叫不认识的外人看来,这两人虽有明显的年龄差,可这种错落感也是别样的赏心悦目,总之,套上一句俗气的“金童玉女”一点不为过。
葛瑶问这两人分别什么样的。
沈渔喝止他:“你放着我来不行吗?”
凌晨两点,她在朋友圈里刷到了一条新动态,是叶文琴发的,与秦正松,还有附近邻居的合影。长条桌上一桌子的菜,大家分坐两侧,面向镜头大笑,画面和配文,皆是和乐融融。
沈继卿:“我思考了整晚,就想告诉你。倘若你真的决定好了,和小陆一试也未尝不可。”
她有些浑噩得分不清了。
“说了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