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宽问他怎么了。
他揭下外套连带的帽子,将手里的打包盒放在桌上。
杨萄始终不习惯这楼里高低不一的台阶,沿路扶着栏杆,看着脚下,走得很小心。
李宽:“审视个屁!老子从来只喜欢大胸大屁股的御姐,杨萄哪一点沾边了?”
她之前就知道陆明潼这个人, 毕竟他是开学典礼上学生发言的常客。女生之间, 也少不了有关于他的讨论。
他望向沈渔的时候,眼里就容不下世界上的任何其他了。
她做好了告白会失败的准备,没想到对面真能毫不委婉地,将她一颗玻璃心“吧唧”摔得粉碎,一点不留情。
系统启动的时候,他脚蹬着地略微转了转电脑椅,人提不起劲,也没掩饰些许的疲累神色。
本科,杨萄去了师范大学学日语,如今在南城大学读研。
也因此陆明潼要高看她两眼。
他让沈渔拿这个方案去跟客户沟通。
陆明潼不怎么有胃口,往嘴里填了两口米饭就撂下筷子。
掏出手机来,拨了一个电话。
同年级有个文科实验班的女生,据说为了能与他同台接受表彰,刻苦到走路都在背单词。每回他在走廊里跟她撞见,总有旁的同学阴阳怪气起哄,而那个女生低头脸红扭扭捏捏,一派坐实了传闻的架势。搞得他莫名其妙,总有种被流言绑架了的不爽感。
紧急开了个会。
李宽接了话头,笑说:“可不是比你耐看多了。沈渔姐是气质型,不像你……”
这些迂回曲折的心事,他一贯懒于回应,因为觉得这些人藏头不露尾,不值得他回应——
到晚上十点半,杨萄准备离开,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喊陆明潼出来一下,有话跟他说。
他提了提今天工作室发生的事。
沈渔七月接的那单策划,婚期定在了年后,正月十八。
客户在气头上,要找个发泄途径,沈渔作为总负责人,自然首当其冲。
陆明潼等她一起,要去趟清水街,并接手了替她开车的任务。
杨萄就是这么认识他的。
她对待感情大方自信的态度,实在是与其软萌的外表形成巨大反差。
杨萄没有死缠烂打。
酒店是连锁的,沈渔请求负责人帮忙看看,他们旗下的其他酒店,在那天可还有档期。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了,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同一团队的人,都自觉留下加班。
陆明潼脸色沉冷,叫她:“闭嘴。”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数落他。
最后唐舜尧拍板,工作室承担改址造成的额外交通费用,并将尾款再打七折。
他们径自走到沈渔跟前,不由分说地掀了她桌上东西。零七碎八的散落一地,声响扰得全工作室视线齐齐投了过来。
下午快下班前,新郎携新娘气冲冲赶来,前台拦都拦不住。
一席话滴水不漏,说得陆明潼无从辩驳。
李宽将杨萄送到出租车上,折返回来。
李宽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沈渔捡起书本,摞在座椅上,自嘲地笑了声,拿自己惨痛经历教训陆明潼:“你现在还想在这行待着?赶紧辞职弃暗投明吧。”
杨萄是个标准的、严苛的、无可救药的“颜控”,从前都只在漫画里给自己找“老公”,认识陆明潼之后心悦诚服地从纸片人转投三次元。
陆明潼和李宽成为朋友之后, 有一次被拖着去参加漫展。
筹备婚礼,任何意外情况都有后备方案,但搞不定场地是灾难级别的意外。
她因为累,摘了眼镜拿在手里,合着眼休息,声音也软绵绵的听着没气力,“你上班和江樵那边两头忙,顾得过来么?”
沈渔自己缓了缓情绪,再拨过去,新郎已经把她电话拉黑了。
她缓了一会儿,起身去唐舜尧办公室。
江樵和李宽在做的游戏缺个文案,李宽第一时间找到了杨萄帮忙。杨萄义不容辞。
新郎指着她鼻子:“当时你推荐我选全包,我寻思多花点钱图个清净,结果我他妈花了钱,倒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我他妈亲戚朋友挨个通知到人了,你他妈说改地点就改地点!我告诉你,这方案我他妈不接受!”
沈渔是负责人,大家都在等着她做决定。
最终,陆明潼揿灭了烟。
纸上列出的名单,一个一个的,都划掉了。
袋子拆开才见有两盒饭。
一双脚停在不远处。
“最坏结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