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出来,虞川是在……
苍穹之下,巍峨苍翠的高山,拥着她高喊而出的话,一阵一阵地回荡,好像在一声一声地应和。
这伙人成功避开了中队的防线,深入到了雪线区。这下,陆青崖和虞川就成了负累。
这人的反侦察意识极强,干扰对讲机的信号发送器就是他设置的。网越拉越紧,眼看着逃脱无望,他就打开了信号发射器,预备和金自强铤而走险,从严密的包围中撕出一条口子,往雪线上逃窜。
这是梦吗?
到山脚下上山的路口,她下了车。
忽然之间,脑海之中,那个荒烟蔓草的院子一切都生动起来了。
她还是盲目地乐观着,悲哀地赌一个渺茫的可能。
沈锐声音艰涩,“我们不知道陆队长经历了什么,如果他没有受伤的话,现在肯定还活着,他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在森林里待着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
林言谨不说话,靠近一步,和她紧紧地站在一起。
女孩腼腆,眼眶发红,说林媚像是她的第二个妈妈,陆青崖就是她的第二个爸爸。
那时候,他跟增援赶到虞川受伤的地方,陆青崖和虞川都不在那儿。
又是十二小时过去,仍然没有搜索到人,中队接受命令,从山里撤回,把任务移交给当地公安。
陆青崖咬紧牙关,把自己的伤口扎得更紧,再次把虞川背了起来。
残阳一寸一寸地往下落。
想念某个荒烟蔓草的院子,那里的水龙头旁边有一株碧绿的树,不知道是什么,或许是樱桃,或许是桑树;
“陆队长……”那叹息一样的声音拂在耳畔,“……真想吃一碗馄饨啊……”
她微笑说:“好,我等你。”
陆青崖是被雨水浇醒的。
痛感是稍后才感觉到的,他单薄的裤脚被被划了一道口子,皮肤渗出温热的血液,在积雪的黑夜里,颜色看起来暗得近于黑。
跋涉了两个小时,重伤加之体力不支,晕倒过去。
“妈。”林言谨仰头看她。
老人在对面坐下,从木架子上拿下一个竹篾编织到一半的筐子,继续慢慢一横一纵地编。
林媚抖出来一支,忽听沈锐问道:“林老师……如果老陆始终没回来,你后悔跟他和好吗?”
听完沈锐对情况的简要说明,林媚沉默良久。
陆青崖不说话了,片刻,梗着声音说了句谢谢。
空地上有人,走近了一看,是沈锐。
“陆队……”
卢巧春:“林子……”
陆青崖把他往上颠了颠,“川儿,你再坚持一下,很快了——疼不疼?”
林媚又补充一句,“……生死未卜。”
陆青崖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
陆青崖稍微提了一些精神,“川儿,你再撑一撑,咱们很快就……”
老人脸上显出悲悯地神色,指了指一旁。
两人披着睡衣出来, 却见林言谨的房间里,林媚正动作迅速地往行李箱塞衣服。
如果不是,又似乎太过于逼真了。
那光利剑一样,能刺破人的眼皮。
十分钟后,尚在睡梦中的林言谨被林媚叫醒。
四周扩大范围搜寻过一遍,没找到人,他们以为两人很大可能是遭遇了金自强的同伙。而就在那时候,对讲机的通话恢复了,关逸阳说金自强的同伙已被抓获。
一时间沉默。
林媚又检查一遍,重要东西都带齐了,掏手机,买了两小时后出发的航班,而后叫了一辆车。
林媚深吸一口气,“我谅解。”
他一直在试图避免让自己陷入绝望,即使状况已不容乐观:干粮或许撑不过两天,而唯一可以用来制造温暖的火柴也以耗尽,还有这昼夜不分的昏暗,这密集的寂静与寒冷,现在又加上长得可怕的伤口。
她使劲憋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很快。”
下过雨的天,蓝得醉人,阳光洒在人身上,风还是凉的。
到铜湖市和刘栋接上头,再开车前往离潭潥村不远的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