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冲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顾洪生的长女顾之茹将男人拦住:“请回吧,今天顾家不欢迎你。”
“别喊了,招魂呢。”
外面隐约传来呵斥之声,周茉竖耳听了片刻,没听出什么名堂,犹豫之后,放下笔走向门口。
于是,贺冲不得不过来瞧瞧是个什么情况。
贺冲:“你大爷。”
“喂……”
周茉:“有钱那也是我爸的,他舍不得。”
“二十岁不是两岁,我给两块糖她就跟我走了?”
唐书兰倚着栏杆,瞧了那边一眼:“顾洪生送给贺宓的那两套三千万的别墅,贺宓在遗嘱里给贺冲了。”
“顾家生意做得大,六千万不算多。”
贺冲微讶:“二十岁,连酒吧都没去过?”
韩渔问:“钱付了吗?”
“你已经在顾家树敌了……”
周茉不以为意:“细嚼慢咽是好习惯。”
就在这样的颠簸中,贺冲忽听后面反胃似的“嗯”了一声。他急忙踩刹车:“你别吐我车上!”
“你到底跟谁在一块儿?”
周茉又喊一声:“贺冲。”
“冲爷,送回来没啊?人家真要报警了……”
周茉摸摸鼻子:“少了是吗?肯定少了……那……一千?”
第一次贺冲十五六岁,过来求见贺宓,但没见上,就被顾之茹给轰走了;
“是吗……”贺冲笑笑,“你觉得她的名字好听吗?”
周茉这一晚睡得很好,但醒来却觉头痛欲裂,耳内轰鸣。这时,她才渐渐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她悚然地揭开被子看了一眼,还好,衣服都是齐整的,只是散发着一股酸腐的味道。
“能拿你去跟顾家把那墓位换过来吗?能换我就真绑架你了。”
“付了。”
周茉“哦”了一声,放下帘子。
周茉打开窗户,往外看去。
母亲唐书兰看着眼前这只“落汤鸡”,神情显得不悦,取了车里常备的毛巾给她擦头发:“早上不是嘱咐你带着雨伞的吗?”
快到中午时,周茉偷偷踮了踮脚,放松站久了发疼的脚后跟。她不经意地抬头一看,却见灰白的雨幕里出现了一道灼眼的红色。
两人站在日头底下等着车内降温。贺冲看她被太阳晒得快睁不开眼,又细皮嫩肉的,白得发光,便打开了后座,摸出一把黑色的雨伞递给她。
“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家长监护。”
西城的夏天是从紫藤花谢,梧桐絮落开始的。转眼之间,已是满目浓荫。
贺冲幸灾乐祸:“烫吧?”
周茉讷讷地道了声“对不起”。
“你怎么想的?真的要分手吗?”
“不知道,出去玩都是我爸订房的。”
“没啊。”贺冲笑着说,“殡仪馆有那种小格子,租金只需要八千块钱,我把骨灰先寄存在那儿了。”
周茉抬眼去看他,从他脸上没瞧出多少悲伤的影子。他宁愿不要六千万的别墅,也要帮贺宓争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样的人,究竟是傻,还是赤诚呢?
外面日头灼烈,周茉这才惊觉居然已快到晌午了。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周茉起身走到窗前,把沉重的丝绒窗帘掀起来寸许,瞧着暗沉的夜色里远处几星火光,焦虑如顽石一样压在心上。
仪式结束,天仍然淅淅沥沥地落着小雨。
服务员有些为难:“是个姑娘。”
韩渔的态度立马转变:“哎呀,姑娘一个人来酒吧喝酒?那必定是遇到了伤心事,我去看看。”
贺冲一想,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当兵、做生意、赛车……什么来钱做什么。”
贺冲手里捏着一个打火机,正把它拿在手里颠来倒去地把玩,往顾之茹扫了一眼:“六千万换个顾洪生墓旁边的位置,这笔生意你们不亏。”
“你与顾家的恩怨,不要牵扯到我周家人的身上……”
周茉背过脸去,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贺冲笑道:“孙公子怎么有兴趣光临我们这破酒吧了?”
“你不吃早餐?不换衣服?”
忽听外面有人低呼一声:“贺冲来了!”
“喂。”
“你不也多管闲事。”
是父亲周思培打来的,告诉她顾家有人去世了。
刚一打开,就瞅见大门口一道高大的人影,人墙似的堵在跟前。
男人笑出声:“我妈死了,我来不得?”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