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经济与政治的写照,世界走到这一步,大萧条“功不可没”。
法国左翼强大,虽然经济疲软,极右翼却依然迟迟无法夺权,免去了饮鸩止渴的悲剧,可也因为缺少足够有魄力的领导人和高效的政府,而在经济萧条中苦苦煎熬,时至今日,1938年的法国还没有在经济问题的治理上取得良好的效果。
英国组织国民内阁,又捆绑英帝国各自治领与贸易伙伴分摊自己的压力,最终幸免遇难,小病时不时复发,但不至于危及生命。
俄意两国虽然走上了法西斯的道路,但在撬动世界这一壮举面前,似乎还是差了些的,至少,得有人配合他们,无论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御,有互动才有混乱。
至于身在风暴最中心的德国,他们基于gc主义和计划经济,有效的调控了生产与消费,同时又因列强的封锁,从而避免了资本主义世界的惊涛骇浪,为自己的工业复兴铺平了道路。
但危险显然不在这里,列强的封锁足以说明危机从未解除,且种类繁多。
德国的思想也对德国的发展路线有着重大的影响,“燃烧自己,拯救世界”,这一口号是热血的,但是与苏联一样,本国人民的福祉并不排在第一位。 团结无产者,团结劳苦大众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之一,也许仅次于建设新世界,它比打倒资本家还要困难。
但在这个时代,却也是最容易做到的,英国贫民窟里每天工作11个小时的工人,美国成千上万的失业工人,广大殖民地的农民与奴隶,压迫的来源不同,但痛苦却可以感同身受,人心最容易聚集到一起的时候也恰恰是此时。
要么一场战争燃烧旧世界,挥拳出去,打出一个长久斗争的基本盘来,能够真正做到与资本主义世界分庭抗礼;
要么放弃军备竞赛,维持基本的国防力量,其余力气保障本国民生福祉,依靠列强之间的重重矛盾发展自己,规避主要矛盾,放逐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
在如今的生产力背景下,民众的优渥生活与威压全球的武力不可能长时间同时存在于德国和联合体如今这么大点的土地上。
这显然是一道不得不做的选择题。
而在欧洲这个暴风眼之外的各国,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问题。
中国同样受到了大萧条的影响,中国是一个典型的地大人多的国家,这样的国家有着明确的特点,国家的资源总量极大,如果国内能够拥有最基本的团结,国际地位也不会低,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样的国家的国民生活水平并不能算是很高,人均占有的资源较少。
相对来说,生产能力更弱的中国生产过剩的问题更为严重,而应对这样的问题就更考验国家的组织能力,国家对于经济的主动调控对于填补由庞大疆域和巨量人口在20世纪初的生产力基础上所发展出来的商业所不能弥补的必然漏洞有着绝对的必要性。
最主要的两个问题,大萧条为什么不乱和大萧条如何解决。 自古以来,只有饿死人才乱,而大萧条显然不是大饥荒,只要政府的组织能力到位,派救济粮也能让大部分人饿不死、冻不死,这方面中国显然远比美国要有经验。
那么大萧条是如何解决的呢?
与英法德等国签订贸易合同,提高最低工资以提高国内消费水平等等,但这些显然都不够。
这些东西在庞大的压力面前,只能稍微恢复一下经济,依然不能让经济继续向前走,不能发展就会积累矛盾。
因此,这里还有最重要也最主要的猛药——大量发行公债,将其用在基建、军事等诸多方面。
基建不必多说,国家主动调整货物去向,深入市场协助企业对接,军事上的投入就更简单了,随便开工一艘军舰都够多少人吃饭了。
而当时中国牵头签署了限制军备协定,而这一点最主要的就是为了控制住美国和德法两国。
由于有中国的存在,美国的大萧条初期在总体上并没有像原时空那么惨,胡佛政府的临时贸易协定解决了很多的问题,但问题不触及根本就不可能往上走,这就好比给一个患者吃了一片止痛药,药效过去了,该疼还是要疼的。
因此美国人也选择大量发行公债,并将其投入见效最快的军事上。
这一步短暂的被罗斯福打断,降低了军事方面的比例,但海军的钱显然没短过,那一艘艘航母、重巡洋舰,那一艘不是千万美元打底? 两次《文森法案》被推上前来,4艘战列舰、3艘航空母舰、4艘大型巡洋舰、23艘驱逐舰、18艘潜艇以及9艘特务船只正躺在美国东西海岸的造船厂中,后面还有几十万吨的战舰等着建造。
钢铁厂、机械加工厂、造船厂、服装厂、食品厂数不清的工厂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订单,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但是,代价呢?
是军事增长和造舰?
还是愈演愈烈的政府债务压力?
似乎都不重要。
前者并不能影响到风云变幻的欧洲,也不能够让中国手忙脚乱,更不可能让美国走上军_国主义的战车;后者似乎也不重要,这些债务本身不是空中楼阁,有着实业支撑,以罗斯福政府的水准,化债的过程可能痛苦,但做到是问题不大的。
今天,还是晴天,太阳很好。
工作之余,左念微习惯性的浏览起新一期的《自然》和《科学》期刊,虽然说这东西可以交给下属去做,但三十年代的核物理本身就很抽象,发展才刚刚起步,没点发散思维,就算是穿越者来了,也未必能数的清哪个到底是哪个。
历史上,核裂变现象正是在今年末为德国科学家哈恩、施特拉斯曼二人使用中子轰击铀原子时所发现。 三十年代的前沿物理研究很流行使用各种粒子轰击原子核来进行元素方面的研究,探究物质产生的过程。
而核裂变现象在欧洲几年之前便被观测到了,但时人大多认为这种放射性现象是产生了一种新物质,即超铀元素。
具体的观测已不可考证,但毫无疑问这是受到了思维定势的影响,诸如著名的费米、居里等研究团队都在这个问题上折戟沉沙。
算到今,少说也有四年光阴了。
前沿物理学,在理论这方面,虽然是一直以来都是德国人领先,但近几年,本国也陆续出现了一些优秀的年轻学者,自然也称不上无人可用。
去年上海格致大学和首都理工大学分别增设了一批加速器等物理研究设备,左念微也就顺势将任务布置下去,不过到如今也才几个月时间,左念微对于此事倒是没抱太大希望。
核裂变现象的发展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并不重要,它能让某位科学家流芳百世,却不代表能让一个国家掌握核武器,谁能率先将之应用才是最重要的。
美国人家里有钱,工业能力无与伦比,又兼之大量欧洲科学家涌入,以及战争时期的特殊背景,才能在短短三年内拿出这般成果,而本国显然没有这个本事,能在短时间内从无到有变现。
在没有先例的情况下,和平环境中,左念微的心理预期是十年。
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战争催化的产物,如果没有战争,到各方的核武器恐怕要到五十年代才会出现。 如果是在战争时期,则继续缩短,将时间缩短至战争爆发后的三年时间。
如果,发生最坏的情况,即本国研发进度不够,而时间已经接近美国参战的三年,那么左念微也有后手。
1921年和1924年,左念微命人分别在美国新墨西哥州和田纳西州创立了两家工矿企业,一旦本国进度不及美国,那么就设法突袭曼哈顿计划的工厂和研究基地。
这么一来,还能够多争取三到五个月的时间。
核弹本身并不可怕,它们固然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兵器,但想要借此摧毁一个稳定的工业大国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核打击城市这种行为,就更是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东西,只是营销号制造焦虑的素材。
美乐宗初年,美国曾计划过这种战略,将__主义阵营的1200多座城市列入核轰炸目标中。
至于其制定者,也是老“熟”人,即二战时参与制订轰炸东京的李梅,这老哥也许是炸日本炸上瘾了,再加上对苏联的石油、交通情报不了解,最终就产生了“城市轰炸理论”和“周日重击理论”。
其实际效果寄希望于摧毁敌人的工业和信心,前者完全是落后的思想,二战的战略轰炸已经证明,靠轰炸不可能摧毁工业,而后者也是无稽之谈。
日本在挨原子弹之前已经山穷水尽了,本土防空完全失效,又没有防御核打击的经验,地形还合适,又有大量的木制建筑,爆炸、放射性粉尘、大火都吃满了。 再加上日本人当时的信念其实完全是将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胆气全无,色厉内荏,一戳就破,所以才能有那样卓越的效果。
不过,如果美国真的能把核弹扔到除了库页岛外的本土,那基本也就意味着战争失败了,没啥好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