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琼随口解释，“三国有陛下约束，只节选了三回无关紧要的片段付印，数量也不多，只有两百册。西游记印八千册，但因为章回太多，才印了六十六回，刚刚过半。”

“那也挺多了。买的人多么？”

“当然，供不应求。光是订货的就有八千。”

“既如此，何不多印一些？”

“因有人弹劾，说西游一类离经叛道，若印的太多，将动摇国之本。”

“动摇国本，有那么严重？”

袁天青从来不信这玩意。

他料想，这要么就是有人攻讦他，要么就是儒家的那些人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把控士子上升渠道和国政话语权搞的混蛋玩意。

儒家典籍有好的部分。

正如西瓜豆芽，都有其滋味。

但你要是说它好，从而让所有人都学这个，就像让所有人都吃西瓜，不许吃别的，那样的生活可就太没滋味儿了。

“我也不懂。”夏琼说，“但他们也不是要完全封禁，便无需计较。”

“我今天不是讽刺他们。”袁天青摇摇头，“他们所坚持的国本，一本书就能动摇，那他们所谓的国本岂不就是豆腐，一戳就烂。”

西游记又不是什么反动的书。西游记里蕴含的思想，比四书五经里还正常。

夏琼说：“相公放心，喜欢这故事的人多的是，其实几句弹劾就能封住的。我们这儿整理好活版，印完八千之数，那活版便会卖出去。一页活版一百两银呢。人家拿着那活版，到别处印刷分卖，要想赚回本钱，得印不少册。”

一页一百两，这个价可不便宜。

毕竟这么一本书，能分成两千多页。

这么算，这本书能卖二十多万两。

这已经是很极端的价格了。

书商就算用这些活板印刷书册卖，也只能赚个辛苦钱。

不过他们也不亏，他们还得了活版呢。

从活版中不光能窥探技术，还能把活版当成一种收藏，这本身就是价值所在。

袁天青笑说：“琼儿，你也学会做奸商了呢。”

夏琼压低声音，“我本就是奸商！”

“不对，自古奸商不坠爱河。”

“那你比我更干净，你坠入了好几次爱河！”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殿下几次上了你的床，你还说风凉话。”

“我倒觉得，她们爱财胜过我。”

“她们只是还不懂，你比那些钱财更珍贵。你相信我，将来她们都会醒悟，到时候她们都会爱你胜过钱财。你也要相信，夫妻若有情，那情义胜过父子和兄弟。就比如银子，你看现在她们往外拿，将来有一天，她们会将银子往家里搂。”

“我不信。就算她们有这想法，她们背后的人也不会同意。”

“你不懂女子，她们只是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最珍贵，还没有意识到，当真正的危险来临，谁会护住她们，又是谁在伤害她们……”

“不得不说，你今天的话让我有些糊涂。”

“你糊涂着吧。快吃饭。”

“你也吃。”袁天青放下书，“哎对了，川儿最近怎么样？”

“两位公主都很照顾他，他也算争气，已在万年县修了路。那里现在有不少客商汇聚，还建了造纸厂，百姓比从前富庶数倍。”

“那还不错。他心思沉稳，将来比我走得远。”

“你不必谦虚。纵观历史，在和平年代能娶两位公主的，着实不多。”

“这说明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知道妻妾并不舒坦，不然的话，百姓当权者早就抢着这么做了。明知道不好还这么做，这里面的心思深着呢。”

反正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遇到难题就劝别人去死。

自己不光不会死，还会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地。

“你别乱说，此事不是你能拨乱反正的。”

“我知道，既得利益者遍布朝野，我当然不会傻乎乎冲进去。”两人吃了会饭，袁天青琢磨道，“仓禀食而知礼节的意思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其实只要大家都能赚到钱，相信女子自能为自己争取到话语权。”

夏琼并不相信，“你异想天开……”

“就当是吧。吃饭，今天的饭菜很精致，谁做的？”

“厨子啊。”夏琼说，“前段时间朝中筛查异类，有一些小偷小摸的也被殃及。慧云公主念他们不容易，留一些偷吃偷喝的馋嘴家伙在府中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