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这个姿态,崔氏按了按额心,她说:“你也该知道,是你祖父让把宝珠送走的。”
谢琢哂笑一声,略有几分无奈,“是祖父多虑了,宝珠陪在我身边,什么都不会影响。”
崔氏瞧着他:“我可看不出来,如今你不是为了她连祠堂都去跪过了。”
谢琢却摇了摇头,在一旁坐下,淡声道:“娘,一码归一码,宝珠是我的人,她如何,该由我处置,正如我是谢家子孙,祖父若想罚我,我也会遵守一样。”
说这话时,他越发有棱角的俊美脸庞上是对自己所掌控的笃定。
崔氏也陪着丈夫经历过年轻时,自然知道儿子此时的自信从何而来。
家世,学识,地位,包括长相,都是他认为能掌控得住宝珠,也掌控得住自己感情的自信。
可往往感情这事,是最无法掌控的。
年轻时,谢砚意气风发 ,也有几个妾,他也认为自己控制得住那几个妾,可女人争风吃醋起来,是男人无法想象的。
当初谢砚的后院一个孩子都没有,连她都生不出孩子,就是他那最宠爱的妾室捣得鬼,就是后来她怀上谢琢,也差点流产。
后来这桩事又恰逢和国公府当年的站队危机牵扯在一起,谢砚遣散了其他妾室,只留几个无影响的通房,大房才稳定下来。
宝珠确实良善,但身份太特别了,留着她,确实是膈应以后的儿媳妇。
就由她来做那心硬之人。
崔氏道:“阿蕴,你祖父出的手,娘是不会告诉你的,明日你还要参加琼林宴,不要再纠结此事。”
谢琢没有意外,他无奈扶额,“为何就是容不下宝珠?我能活到现在难道不正因为她的命格么?”
崔氏:“所以她还能留下一命,你该知道你祖父的手段。”
谢琢面色很不好看,垂着眼睛,直接点了出来:“宝珠自来懂事老实,娘你应该清楚,我已经跟她说明将来抬她为妾,她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
宝珠从来没想过要做主母,她自来听话可人。
他会遵守小时的约定,只要她喜欢的,都可以给她弄来,前提当然也是她要乖乖的。
只要她一直乖乖的,该给她的,他都会给。
崔氏摇了摇头:“现在不求,以后呢?如果她有了儿子,你会喜欢她的儿子吗?那你的正妻生的儿子又该如何对待?”
谢琢抬眼:“母亲,我不是没有分寸之人。”
崔氏点到为止,只说道:“此事是你祖父的意思,由你祖父的人扫尾,你查不到宝珠的下落,放下她吧,而且……”
她顿了顿,看着谢琢,笑了:“宝珠比你懂事,她很愿意离开你,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难过,没有哭,阿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谢琢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母亲。
崔氏为母,一时不知该怜悯儿子还是该怨怒宝珠不识好歹,她对着谢琢一字一句说:“阿蕴,这意味着宝珠心里没有你,她只把你当主子,或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弟弟而已。”
血淋淋的、谢琢早就知道的事实直接被崔氏戳破摆了出来。
他的心也被扎了一刀。
谢琢一直压抑着的心情终于压抑不住,他起身,对着崔氏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崔氏叹了口气,看着儿子如此无礼的模样,竟是笑了出来,转头对温婆子说:“你去让人看看老爷回来没,让他一回府就过来。”
传胪大典也结束了,谢砚也该忙完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