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兴师动众回了慎行院。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谢琢半路从师长家里急回到国公府只为一个乡下童养媳。
向来已经不怎么管事,平时逗逗鸟闲散养老的老国公谢臻之听后下人的话后,眉头紧皱,当下就对那个没见过面的童养媳心生恶感了,直接让人去把谢琢叫来。
而此时,慎行院里正一片乱。
谢琢直接将宝珠抱进了自己的正屋。
素月帮着铺床,谢琢抱着宝珠将她轻轻放下。
将她从怀里放下时,他看到她正在睡梦里流泪。
是那种没有声音的流泪,眼角的泪不停往下流,脸色苍白如纸,惊惧与难过只看上一眼便能让谢琢疼到心里去。
“宝珠,醒醒。”谢琢弯下腰来,俯身在宝珠脸侧,试图将她从梦魇里唤醒。
但宝珠不仅没有醒来,还瑟缩了一下,似乎在抗拒他的靠近。
谢琢皱了一下眉,轻轻替她将被子盖好,转头看向在一边红着眼睛哭的素月。
主仆两个一个昏厥了在睡梦中流泪,一个则红着眼睛哭,实在让谢琢想装瞎子都不能。
他对宝珠有耐心,对她的丫鬟可没什么耐心,那张脸直接冷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宝珠在二婶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地说。”
素月其实是有些怕谢琢的,虽然少爷平时斯文又温柔,但她就莫名很害怕他。
尤其当少爷脸上毫无笑意时。
素月低着头,红着眼睛却不知道能不能说,也不敢说。
夫人在给少爷选正妻,这事少爷知不知道?如果少爷知道的话,贸贸然跟少爷说姑娘是因为听说这事昏倒的,会不会让少爷觉得姑娘不守本分善妒?如果姑娘真的被纳为妾的话,她又有什么资格发小脾气?
素月当时觉得姑娘被留在清河镇是苦,好不容易因命格陪少爷这么久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可现在,可现在……现在至少姑娘能做妾。
对姑娘来说,能陪在少爷身边做妾,她一定也是愿意的。
只是……只是她一时半会还没转过弯来。
素月咬紧了牙关想着她不能给姑娘拖后腿,不能让少爷觉得姑娘一个妾还善妒。
起码得让姑娘自己和少爷说。
素月小声对谢琢说:“奴婢也不清楚。”
谢琢扫了一眼素月,就看穿这丫鬟在想什么,必然是为了替宝珠遮掩什么。
忠心是忠心了,但此刻他不需要她对宝珠的这忠心,开口想让人下去罚她的不尽责,但想到宝珠和这丫鬟感情不错,终究忍下了,命青峰去查清刚才宝珠在二房那儿发生了什么。
素月白着脸缩在一边,不敢吭声。
谢琢坐在床边将宝珠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宝珠,醒醒,梦里都是假的,醒醒。”
他声音温柔,像是春风一般。
可宝珠在他怀里却发抖得厉害。
谢琢皱了眉,索性只抱着她不说话了,却忍不住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斥下边人:“太医怎么还没来?”
青峰去外院将名帖交给青山命他立刻去请太医后就回了慎行院,这会儿刚派完人去查二房先前发生的事,冷不丁又挨了谢琢的冷斥,顿时大气不敢吭一声。
抱琴倒是想进正屋来,却插不进来,一时也好奇在二房那儿发生了什么事,私下找了小丫头去打听。
比太医先来慎行院的是老国公身边的老仆林征。
现在的大管家林福安就是他的大儿子,林家在鲁国公府也是仆从里头一份体面的人,老林管家和老国公一样,也已经很久不管事了。
他头发花白,却精神铄矍,到了慎行院请见大少爷,规规矩矩的,等谢琢召见后才踏进正屋。
此时谢琢将宝珠已经轻轻放回床上,拉下了床幔。
饶是他,面对祖父身边的人,也要客气几分地寒暄了几句。
老林管家忙谦卑地弯着腰,道:“少爷折煞老奴了,老奴是奉国公爷的令,请少爷过去一趟。”
这府里发生的事,自然是瞒不过人的,谢琢知道必定是祖父不满她对宝珠的态度了所以要找他过去训话。
但此时他怎么会离开这里?
谢琢温笑着说:“好,我一会儿就过去见祖父。”
老林管家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少爷是不可能马上跟他过去了,他皱了一下眉,倒也没劝,笑着说:“老奴就在外边等少爷。”
谢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