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轻夹马腹,叱声“驾”,马头微摇,继续前行。
“镇北王到了破境的关键时刻,这次要你北上,是准备以你灵蕴为引晋升二品武夫,说得再直白一些,你不过是他手里的一件工具。”
这话其实没错,洛玉衡说过很多次,元景图谋与其双修,镇北王有花不摘,皆是为破境准备,故而面对元景多次纳采,均置之不理。
慕南栀自己也明白,可是没有办法,她一没有洛玉衡那样的实力,二没有皇族忌惮的背景,只能接受被当做物品送来送去的命运。
“好可惜,镇北王没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
慕南栀被他的话惊醒。
“因为镇北王要变成屠北王了。”
“屠北王?”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血屠三千里这件事八成是他干的。”
慕南栀先是一呆,俏脸生寒,玉面多嗔。
“住口!镇北王乃皇族亲王,二十年前山海关一战立下赫赫战功,为人称颂,皇上才会命他驻守北境,以拒外敌,身为守边大将,他怎么可能做下你口中恶事?”
“你的反应如此激烈,莫不是怕他的恶行暴光,受其拖累祸及自身?我倒忘了,你的父母尚在,族人亦在京城。”
楚平生说道:“我有一策可以助你摆脱困境。”
慕南栀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办法?”
“改嫁。”
镇北王妃改嫁?
慕南栀觉得他一定是疯了,因为只有疯子才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想改嫁,有人敢娶吗?
“开光大师。”
说这句话时,楚平生有种自己给自己拉皮条的感觉。
慕南栀看他的眼神十分古怪。
仔细想想还真有几分道理,试想开光能逼着元景把两个女儿献出去,再多一个王妃又何妨?
“许七安,你就如此笃定血屠三千里一案是镇北王所为?”
“敢不敢赌一把?”
“赌什么?”
“若是镇北王所为,你改嫁开光大师,若非镇北王恶行,那三千两银子我不要了。”
“小往大来,李代桃僵,无耻!”
“无耻么?我不这么认为,若是镇北王所为,你最好的结果便是在无尽骂名中冷宫度日。改嫁一个敢娶你,皇室又没胆得罪的人,余生可安。若不是镇北王所为,你便可节省一笔不菲开销,左右都是你赢。”
慕南栀微开檀口,连眨双目,刷新了心目中对这位许银锣的印象。
明明是一件很无耻的事情,他是怎么做到有理有据,逻辑清晰且一本正经慷慨陈词的?
哒哒哒哒……
“驾……”
“驾……”
一阵催马急行的声音打断两个人的谈话,透过春意昂扬的小树林,模糊看见前方官道奔过两名全副武装的大奉士兵,正以最快速度往北行进,似乎有大事急事正在那边发生。
楚平生说道:“前面就是山口郡了,往北不远便是楚州城。”
慕南栀没有说话,重新戴好菩提珠,压制气息,伪装成原来的样子。
……
风云世界。
一身紫衣,薄纱蒙面的第二梦策马过桥,又经一片密不透风的竹林,来到之前和第二刀皇隐居的断情居外。
篱笆后面的鸽群见她来到,不仅没有受惊飞走,反而蜂拥而至,向她靠拢。
“别闹,待会儿再喂你们。”
她翻身下马,左手握剑,右手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看起来有些份量的灰布包裹朝着木屋的门奔去,裙裾飞扬,恍如蝶舞。
“爹,爹……”
第二梦一边走一边叫,然而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应。
“爹?爹!”
她踏着落了一层灰和竹叶的阶梯来到门口,推开木门走入房间,前屋没人,木桌上的茶杯倒扣在茶盘里,洗脸的木盆没有水,她又疾步后屋,自己的卧室还是老样子,他爹的房间同样没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地板上散落着些许头发,长度不等,非利器削切所致。
“爹的头发?”
她蹲下身子,捻起几根仔细打量,又搓了搓卷曲枯黄的发尖,很毛糙,不顺滑。
“这是……被火燎过的痕迹?”
自从楚平生击败第二刀皇,按照约定把她从断情居带走,她便再没回过这里,前些日子用来传讯的白鸽飞到傲剑山庄,给她捎去一封第二刀皇的信,大意是想她了,要她回断情居小住几日。
因为无名重伤,江湖出现一个名叫天门的神秘组织,聂风带去楚平生的口信,要傲夫人、楚楚、独孤梦等人没事不要离开傲剑山庄,以免被天门的人盯上,各个击破。
她给第二刀皇回信,阐明情况,备陈利害,希望他能克制一下,没过几日又接到白鸽回讯,信中又说第二刀皇练功走火入魔,一条腿经脉不通,行动不便,遂思女儿,让她来断情居接人去傲剑山庄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