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败得可真快!”
下一瞬,饕餮脸上冰冷的笑意便如薄冰乍裂,他眉峰一压,扬手将花瓣碾碎掷入了风中。
这宫女不愧是饕餮仔细挑选出来的最胆小的一位,被饕餮这么小小一吓,她已近乎灵魂出窍,双膝如脱了力似的软软从饕餮手中滑到了地上。
许是感受到了饕餮低气压的凝视,宫女魂归本体,立马将头垂得极低,几乎要埋进大殿大理石石砖的缝隙之中。
她瘦削的肩膀止不住地耸动着,泪珠无声滚落,在地面上溅出几点暗色,继而竟连成了线,顺着她苍白的面颊直泻而下;她的嘴唇仅仅只被饕餮捏了那么一会儿便有些肿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声,手指则是死死攥住裙摆,攥得指节都泛了青白却仍不忘颤抖。
折磨完了这第二人,饕餮将注意力放在了大殿门口左右两侧的守卫身上。弄哭女孩子家家好像并没有让饕餮获得多少成就感,他现在打算直接来挑战最难的。
饕餮先是大发慈悲地理了跪在他左侧的宫女一句。
“这次虽暂且放过你,但惩罚还是必不可少的!你且先在这里跪着吧,直到朕满意为止!”
宫女连忙磕头叩谢,一共磕了三下,从第二下起宫女额头便隐隐渗出了淤血。
门口守卫站得离饕餮最远,于是饕餮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喊道。
“门口站着的那两人,去将前皇后最喜欢的那把桐木琴取来。”
饕餮也不会弹琴,可守卫却不敢拒绝,天子之怒,已经有了两位前车之鉴了。
可让那两名守卫没有想到的是,天子喊他们取琴并不是自己要弹,而是让他们二人为天子弹上一曲。
武夫哪里会这些风雅的东西,侍卫跪在桐木琴前一动不动,可饕餮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俩。
“怎的,你们也敢不听朕的话了?”
饕餮指着被放在大殿中央地面上的桐木琴,继续要挟道。
“要么弹,要么死!”
无奈之下,两名守卫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位便缓缓起身准备硬着头皮上场。
见还有一人未动,饕餮“砰”地一掌击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乱响。
“朕说了只让你们其中一人弹奏了吗?你们二人一起,朕要听你们二人合奏!”
两名守卫身形魁梧,指节粗粝,本是握惯了刀剑的手,此刻却被迫按在那七弦桐木琴上,格格不入。他们二位僵直地跪坐在琴前,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却无人敢抬手去擦。
饕餮的目光如刀,他们受刑般地抬手,指尖刚触到琴弦便发出一声刺耳的铮响,惊得殿内一众宫人都不约而同开始瑟瑟发抖。两名守卫被这刺耳的弦声吓得连忙缩手,可饕餮却依旧不依不饶。
“继续。”
饕餮话音刚落,两名守卫皆死死盯着琴面,眼神十分慌乱,仿佛摆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什么名贵乐器,而是一头随时会吃人的猛兽。
琴音支离破碎,不成曲调。即便是迎着这样难听的旋律,他们二人仍不敢停下。每弹出一个音,他们的呼吸便急促一分,直到指腹被琴弦勒出红痕勒出血丝,饕餮才终于松口让他们二人停下。
他们二人如获大赦般猛地停手,却因其中一人力道失控,琴弦“嘣”地一声绷断。二人脸色瞬间惨白,立刻伏地叩首,额头贴着大殿冰冷的石砖,等着雷霆之怒降临。
可被魔音乱耳的饕餮不怒反笑,他是真的在笑,由衷的、从心的,那样一个微笑。
看啊——即便是皇宫中最厉害的禁军都得老老实实匍匐在他的脚下,这是多么令人无法自拔的感觉啊!他既能让宫女垂泪,也能让武夫弹琴,只要他想,这座皇宫内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饕餮这种本该怒却未怒的反常反应终于吓破了大殿上三位宫女的胆儿,她们直愣愣在大殿上晕了过去。
饕餮顿觉无趣,挥挥手命人将她们三位抬出了大殿,目光重新放回了奏折之上。
忽听得外间更鼓,饕餮想起了不久之前他们南越西北角的那场大火,蓦地让身旁侍者端来一盆炭火点燃。
饕餮将那捆被他弄上墨汁的奏折掷入炭盆,跳动的红色火焰映得他眸间如沾染了血色般变成了红眸。
饕餮转瞬看着炭盆低笑了起来,突然感叹道。
“这奏折烧起来可是比批起来要来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