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玉做贼一般悄悄回到自己房间，她确认锁好门后，躲到卫生间里，打开大门外的监控回放。

下午四点多，快递员上门，把快递放在楼道里。

七点多，李明上门，在门锁旁鼓捣一会后，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来了个手拿工具箱的开锁人员，他几分钟打开了门锁。李明给他转账，江怀玉暂停，看不清具体金额，大致是四位数。

临近九点，李慕良回来，他先转进楼道，然后空手出来，开门回家。

想来，他应当是回家时看到的快递，但他是空着手回家的，没有他的快递。

没有他的快递还要瞎看看……

江怀玉只当是他的习惯，她放好手机，洗完手从房间出来。李慕良还在阳台摸白雪，白雪舒服得呼噜呼噜，像个小发动机。

江怀玉只露了个头：“你们先玩，白雪让它在客厅多待一会可以吗？”

得到李慕良的首肯后，江怀玉钻回房间，她戴上耳机，将声音开到最大，门上的监控隐约可以听到客厅的声音。

他们说的家乡话，江怀玉只分辨出“老家、姥姥、小心”之类的词汇。

好在李慕良和李明出门后的画面和声音都很清楚。

李明点了支烟，他把烟圈吐在李慕良脸上。

李慕良夺过他的烟，掐灭，丢在地上。

李明笑笑：“周六下午四点，卧龙山下的废弃工厂，我必须要见到你。”

李慕良：“我不会去的。”

李明：“不去也行，不去你就等着回老家伺候那个老婆子。”

李慕良：“我要是回老家，肯定让你再多个爹。”

李明又笑：“我不介意。”

他伸手想拍李慕良的肩膀，李慕良把他的手打开。

李明悻悻地按电梯，离开。李慕良等了一会，捡起烟头，回了客厅。

江怀玉从没见过表情如此丰富的李慕良，她见到的李慕良羞涩可爱，大多时候表情都淡淡的。他像一朵人畜无害的花，第一次露出要吃人的模样。

江怀玉摘下耳机，倚在床头，想他那句“让你再多个爹”是什么意思。

李明用“老婆子”威胁李慕良，结合二人客厅里模糊的谈话，老婆子可能是李慕良的外婆。

如果李慕良和李明不是兄弟，江怀玉会以为让李明多个爹的意思是，和李明的母亲做不可告人的事。但他们既然是兄弟，李明的母亲就是李慕良的母亲，这个可能不成立。

除非……

他们的母亲不是同一个人。

李明和李慕良长得一点都不像，李慕良生得精致矜贵，李明五大三粗相貌平平。

若与江怀玉合租的是别人，江怀玉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与她合租的是李慕良，李慕良身上有种神秘感和脆弱感，他像一只立于沼泽之上的九色鹿，勾得江怀玉想剥开他的皮囊，看看里面究竟藏着怎样一副心脏。

江怀玉给江天长打电话，她温声软语地撒娇，哄他开心，关心他的身体。末了，她对江天长说：“爸，我现在在外面租房，合租的室友是个男生……”

江天长道：“租什么房，你想要房子，我在学校附近给你买一套。”

“不用不用，就住这两年，又不是长久定居，不想老让爸花钱。”江怀玉站在窗前，对面楼亮着零星几盏灯。

她声音放软，带着一点鼻音撒娇：“爸，跟我合租的男生老家和我在一个城市，他家好奇怪呀，今天他哥哥来我租的房子闹，把我吓一跳。”

“没伤着你吧？”江天长的声音有几分着急，“这样，我明天找人给你租一套整租的，你搬过去。”

“不用，我挺喜欢现在租的这个地方的。就是今晚有点害怕，想给爸打电话。”

江天长笑了笑：“你把你室友的名字告诉我，老家那边我有点人脉，我查查他家什么情况。”

江怀玉嘟囔几句，似乎有几分不情愿：“李慕良，今年考上我们学校的。”

“行，我查到了再发给你。你在外面租房多注意安全，平时花钱不用省……”

父女二人互相叮嘱几句，才挂掉电话。

江怀玉手机响了一下，短信显示卡里到账两万块钱，她笑了笑，转了一万到另一个账户。

她给室友席芳发消息：“芳，你之前兼职的学校群是哪个，能拉我一下吗？”

席芳二话不说，把她拉了进去。

她们寝室几人的关系很和谐，只是平时除了上课，其他交流比较少。唯一和江怀玉走得近的只有单夏夏，大抵是因为她们俩经常有空在宿舍玩。

席芳家境不太好，没课的时候和周末大都用来做兼职了。

章芝兰是个狂热的户外运动爱好者，在宿舍找到她的概率，还没有随便蒙一座山能找到她的概率大。

兼职群里有几百人，她点开群成员看了看，熟面孔竟然不少。她往上翻了翻历史消息，学习别人是怎么发布兼职的。

然后她把自己的小号拉进去，发布一条兼职消息：

周六下午三点半，卧龙山下的废弃工厂，招20个男生拍短视频，要求身高180，身形适中，自备黑衣黑裤黑鞋。工作时长三小时，薪酬100

发完兼职信息，江怀玉在群里发了个小红包。

时薪30多，对比上面发传单、电话传销，时薪十来块，已经不少了。没几分钟，小号滴滴响，招够了20人。保险起见，江怀玉还多招了两人。

她把招来的人拉了个群，便不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