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作坊里的工人开始放假。
曹捷安排李三嫂子给工人发年礼,每人十斤猪肉,二十斤白面,二十斤大米,一盒糕点,又额外发了一个月的工钱做奖金!工人各个都激动不已。
曹捷作坊里的工人选的大都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肯干的人,可老实人在家里往往都是被忽略的,现在他们靠自己给一家人挣了这么多吃喝,在家人眼中的地位也不同往日,心里可不得乐开了花。
米面肉,李三嫂子直接跟米粮铺子的掌柜商量,由他们直接雇车给送到村子里去,工人则由程福生赶车分批送回去,约定第二天清早,去她家领年礼!
唐三春主动要求留下来看作坊,她实在是被伤透了心,不想再回村里被婆婆骂!
同意了唐三春留下的请求,曹捷想着她正好能跟曹忠父子做个伴,大哥曹忠今年过年要在牛场看着曹捷的几十头牛!
安排好作坊的事情,李三嫂子就带着工人浩浩荡荡的回村了!
第二天,大清早,李三嫂子家的早饭还没吃完,就有人陆陆续续上门来领年礼了。米面肉都是粮油铺子称好分割好了的,直接按名单发下去就行!
这个活计,李三嫂子安排给两个儿子去干,大小牛过了年已经十一岁了,去年两人都入了村里的学堂,识的字比他们娘认得还多。李三嫂子看着两个儿子一个拿着单子核对人名,让领年礼的人按上手印,一个负责发放,进行的有条不紊。她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唉,终于长大了!
上午时分,年礼发完了,李三嫂子正陪着来领年礼的最后一波人说话,唐三春的婆婆李大婶子领着儿子进门了。
“他三嫂子,你看我这刚忙完,紧赶慢赶的来领年礼,没耽误你的事吧!”李大婶子手里还提了个箩筐,应该是准备用来装年礼的!
“我这儿正跟二嫂说闲话呢,你等我看看单子啊!”李三嫂子看到他们母子进门就暗道不好,忘了曹捷已经让把唐三春的节礼发给她了。
装模作样的对着单子看了一遍,李三嫂子略带歉意的对李大婶子说:“这单子上没有三春的名字,想来是已经发过了吧!”
李三嫂子的话直接让李大婶子变了脸色,昨天作坊的人都回来了,唐三春直到这会儿还没进门,看来真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现在人不回来不说,东西还擅自留下,当初就不该让她把孩子带进城里去。看她回来怎么收拾她。李大婶子心里怒火中烧,只是不好对着外人表露,她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李三嫂子问,“这村里人昨儿都回来了,三春跟孩子今天能回来不?”
“三春今年过年回不来了,作坊里得有人值守,她带着孩子来回奔波不方便,就留在那儿看作坊了!三春应该托人给你带话了,想是还没来得及跟你去说吧!”李三嫂子替唐三春圆话,她俩同为寡妇,知道唐三春的不易,不想她被婆婆为难。
谁知李三嫂子的话倒让唐三春婆婆的怒火更盛了。唐三春还真是翅膀硬了,这是野男人让她生出别的心思了吧!连过年都不回家了!
“怕是她根本就没托人和我说吧!你跟我说实话,她是不是在外面跟人勾搭上了,见天的不回家跟人厮混!”李大婶子拉住李三嫂子的胳膊,悄声问她,
“是作坊里的男人还是外面的?你别瞒我,这个下贱坯子,我早就看出她不安分了!自从我儿子没了,她一趟一趟的往外跑,从不着家!这几年怕不是搭上了多少野男人!”
看着李大婶子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着自己的儿媳妇,李三嫂子下意识的就挣开她往后退了一步。
平日里看着慈眉善目,为人和气的老太太,没想到内里是如此的恶毒。全然忘了她丈夫儿子死了之后,是谁支撑起了这个家,唐三春当初为了养家付出的努力,现在都成了她被指控的罪名!
“大婶子积点口德吧!三春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都清楚,你这样败坏她的名声不好吧!”
李三嫂子开口制止她,李大婶子当着外人的面问她这些事,显然是存了不良心思的。
“我怎么败坏她了,她要不是勾搭了野男人生了心思,她会挣了钱发了东西不往家里拿,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不管不问!”
被唐三春婆婆装腔作势波可怜的样子恶心到了,李三嫂子也不再忍着,“你还知道你们母子俩是吃她的喝她的啊,你看你说的那是什么丧良心的话,一个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你要这样败坏她!
你前些年缺吃少穿的时候你咋不说这话,三春给地主家摸黑割麦子的时候你咋不说,现在你吃饱喝足了,你来当婆婆了。
三春现在就算带着孩子再找一个怎么啦?谁规定一定要在你家守着了?儿媳妇良善你当婆婆的欺负她,儿媳妇能干了,你又编瞎话污蔑她,她凭什么要一直被你拿捏!
你有手有脚,自己的儿子自己养,又想儿媳妇给你养家又不好好待她,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又当又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李三嫂子的话犹如一记耳光打在了唐三春婆婆的脸上,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媳妇的为人,只想她能像以前那样乖乖回家,听她的话!
李大婶子说不过李三嫂子,又不想得罪她,只能提着箩筐领着儿子回去了。
“你说这都是什么人,没有儿媳妇的时候,哄着人家姑娘,好话说尽也要娶回去,真娶回家了,又不好好对待,全家上阵的欺负人家姑娘,同为女人,咋就不能体谅呢!”李三嫂子对身边的妇人感叹。
当女人真是太苦了,上要伺候公婆,下要抚育子女,赶上个不争气的丈夫还要挣钱养家。你做的好了是应该的,但凡有一点做的不好,全家指着你的鼻子骂,仿佛女人就该当牛做马,付出一辈子!
下辈子她是不想当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