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行之：“嗐，不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吗？”

江小鹿笑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出来你会来。”

于行之：“为什么？”

江小鹿：“下礼拜一你就要去报到了，今天肯定也没什么事儿，估计你要收拾东西也会等着明后天你爸你妈都在家的时候，帮你一起收拾……而且我知道，一个礼拜没见面，哥哥肯定是想我了……”

于行之笑着刮了江小鹿鼻子一下：“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江小鹿：“你手里攥着的是什么呀？”

于行之：“刚才擦汗的纸巾。”

江小鹿：“你怎么不扔了它呀？”

于行之回头，发现那三个“小脚侦缉队”还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看着他这边，指指点点，嘟嘟囔囔。于行之小声对江小鹿说：“刚才我擦完汗顺手把纸扔地上了，那仨（偷偷指了指‘小脚侦缉队’们）老太太上来就给我扣帽子，说我乱扔垃圾破坏奥运，我心说别跟老太太一般见识，就捡起来放手里拿着了，她们仨一直在那儿盯着我，生怕我接着乱扔。”

江小鹿悄悄回头看了看，不禁掩嘴一笑：“他们准是看着你不像好人……你瞅瞅，咱们b市的老太太警惕性是多么的高啊，你能够生活在这么安定团结的大家庭里，得感到荣幸啊。”

于行之把纸团揣进兜里，伸手在江小鹿的脸上捏了一下，说：“我怎么看着不像好人了？”

江小鹿歪头一躲，嬉笑着：“你看看，司雅说的一定也没错儿，你就是一个暴力的人。”

于行之：“我对你这怎么能叫暴力呢？这叫爱抚，懂不懂？”

转了弯，于行之快速地回头看了一眼，“小脚侦缉队”并没有继续看他们这边，而是相互扶携向北而去，他便再无顾忌，从兜中掏出纸团，丢在地上。

江小鹿：“你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啊，人家三个老奶奶大热天儿的出来巡逻，就是为了保证咱们b市的环境卫生，她们也没有工资，完全是义务的，她们都知道为了奥运会做贡献，你瞅瞅你，素质真低……哈哈哈哈……”她实在憋不住笑了，再也无法假装义正言辞地数落于行之。

一开始于行之还以为她真的在批评自己，刚刚感到羞愧起来，便感觉江小鹿的语气不对，直至她哈哈大笑出来。于行之面露微笑，咬着嘴唇，伸手开始胳肢江小鹿。

“别闹，别闹……”江小鹿边笑边躲闪着。

周五傍晚的公交车上人很多，江小鹿依然紧紧地贴在于行之的身上。

“晚上吃完饭出来呆会儿吗？”于行之闻着江小鹿的头发，一股洗发香波和头油混合的味道，感觉腻腻的。

“行，那我明天再写作业。”江小鹿用头顶蹭了蹭于行之的下巴，她的头发搔着于行之的鼻子，使他差点打出来一个喷嚏。

“你别叫司雅了啊。”于行之费力地抬起手，揉了揉鼻子。

江小鹿：“为什么呀？”

于行之小声地在她的头顶说：“哥哥只想单独跟我的小妞子呆一会儿。”

江小鹿脸红了，但是因为她低着头，于行之看不到。

6

晚上，于行之快快地吃完饭，把碗撂进了厨房的水池子中，走到门口蹲下换鞋。他妈妈端着碗探头问他：“这都晚上了，你还干什么去？”

于行之头也不抬，说：“出去遛达一圈儿。”

于母：“你去哪儿遛达？他们该上学的都上学了……你等会儿我，我吃完饭也遛遛。”

于行之换好鞋，站了起来，打开门说：“你一会儿还是跟我爸去遛达吧，我先走了。”

于母：“嘿，这孩子。”

外面刮着小风，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白天令人作恼的蝍蟟也不那么执着地鸣叫了，只是偶尔还会忽然“吱”出一声，令人引颈找寻其踪迹。于行之蹲在水塔所在的草坪边的马路牙子上，随手揪了一根小草，拿在手里把玩着。

江小鹿从楼道里蹦蹦跳跳地出来了，她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于行之，便慢慢地往他家的方向踱步。刚走到马路边上，就发现了于行之蹲在地上，她蹑手蹑脚地迈进草坪，悄悄地走到了于行之的后面，出其不意地“呔”了一声。

于行之揉搓着小草，正在发呆，忽然被身后的声音吓得弹了起来，跳到了马路上，一个骑车路过的老头被突如其来的于行之吓了一跳，猛地一拐车把，差点摔倒，老头扶稳车把，低声咒骂了一句，又慢慢悠悠地往前骑。

“你吓我一跳。”于行之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埋怨道。

江小鹿笑着说：“没想到你还真能跳起来。”

于行之：“我以为后面有只狗还是什么的一只动物呢。”

江小鹿怒：“你说谁是狗！”

于行之笑：“我又没说你……我，我，行了吧。”

江小鹿甩着手就往东面走：“哼！”

于行之跟上：“司雅没找你吧？”

江小鹿没说话，噘着嘴大步走着，于行之笑嘻嘻地跟在后面。出了小区的院门，江小鹿停下了，回头气鼓鼓地问：“去哪儿？”

于行之：“都行，听你的吧。”

江小鹿嘟着嘴：“不知道！”

于行之转到她的前面，哈着腰扬着头满脸笑容地说：“那要不然听听小狗儿的意见……汪！汪！”

江小鹿紧紧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于行之抬起手，模仿着狗爪子的样子，指了指北面：“汪！汪！”

江小鹿再也忍不住笑了，她“噗”的一声，唾沫星子喷了于行之半拉脸。

于行之伸手抹了一把脸：“嚯！我晚上回家都不用洗脸了！”

江小鹿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抬手打了一下于行之的胳膊，娇嗔道：“去你的，有本事你一直别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