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往学院的路并不好走，热闹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没人知道这里面会藏着多少眼线。

墨澈川倒是真的好奇，谁人会有如此心思，他出行已经将近一月，也不知道清儿在学院待的怎么样了，芙蓉剑法是否已经练会了。

一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加快了脚程。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学院，他不敢耽误，先找到醉翁说明了此次外出的情况，并提出加派人手确保其它门生的安全。

在商议完这个问题后，他便提着梨花膏去找清儿，卖梨花膏的铺子他已经检查过了，而且这糕点松软香甜，清儿定会喜欢。

然而等他到紫阳殿的时候，既没找到归念，也没找到温晏清。他询问其它门生时，得来的答案却是很久未曾见过长老和温师妹了。

虽然觉得有归念在，清儿大抵不会受伤，可隐隐的，他心里有些不大安宁。

想到清儿上次同他说的，他想去皇宫里搜搜扶光殿，毕竟那个沈枝意可是曾经给清儿下过毒的人。

然而司空羽却用司空明尘病重不便见人的理由，拒绝了墨澈川。从怪事频出的碧水山庄，再到清儿不见，他再也等不住。

他抱拳一句“见谅”，就直接闯了进去。那些酒囊饭袋自然拦不住他，不过一会儿，他就直接闯了进去。殿内，司空羽端坐在上面，面容微有愠色，司空弦月侧坐在他身旁，好言相劝着。

眼前的少年一身红丝琵琶袖长袍，眼角微微泛着红，挺直的身子像是一根青竹，浑身带着嗜血的杀气。司空羽自然知道他蛰伏多年，凭一己之力扳倒玄月名将霍洲的事，他身后的赤燎军自玄月灭国后就再也未曾出现过，可他知道，那个以墨澈川为首的军团实力只增不减。

“墨澈川，你可知擅闯寡人的皇宫代表着什么？你这是要谋反！”

司空羽越说越激昂，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帝王之威，让司空弦月的心颤了颤。

“晚生自知此举不妥，可我只要清儿回来，剩下的任您责罚。圣上开明，还请告诉我清儿的下落。”

墨澈川虽然话说的让人挑不出毛病，可语气却是冰冷的，他笃定，司空羽定是知道些什么。方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愤怒中分明掺杂着畏惧，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为何会有那分畏惧。

两人对峙的氛围越来越紧张，司空弦月看在心里，不免焦急，若是按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墨澈川会直接在殿上打起来。

“哥哥，依臣妹愚见，他不过是性子急了些，哥哥心怀宽广，何必与他一个小辈见谅，哥哥~”

司空弦月的声音温软，一双星星眼泛着细碎的波澜。

一番话下来，既给自己找了台阶，也给墨澈川找好了解释，司空羽心里的气果然散了大半，还是妹妹会说话。

司空弦月缓缓走下台，墨澈川的手心沁出了薄汗，按在剑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着，若是司空羽不肯说清儿的下落，他不介意用他妹妹的命来换。

正思虑着，司空弦月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一身海棠交领襦衣，衬的她身段玲珑。她伸出手想摸墨澈川的脸庞，却被他偏头躲开了，她倒也不怒，反而轻轻一笑。

墨澈川望着她的眼神已经隐隐泵出了杀意，只不过在极力忍耐着。柔荑渐渐向下，一张纸条被丢进了他的衣领，墨澈川微微一顿，眼神中透漏出几分诧异。

“今日你冒犯君主，还不快出去，碍了本公主的眼。”

墨澈川急急地出去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天山阁，为何要以这种方式告诉自己答案，清儿到底遇到了什么？一颗心煎熬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沉下心，绕开巡逻的侍卫，匆匆赶往了天山阁。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天山阁门口的，望着那扇门，他心里却有些害怕，他不敢想象如果再次失去清儿，自己会变成什么。他深呼口气，猛的推开了门。

可房间内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他摸索着找到了密室，密室内阴暗潮湿，他不禁锁起了眉头。越往里走，寒气就越重，走到尽头时，一个男子背对着他，水蓝色的冰棺里躺着个女子。

他心下大惊，急忙跑到了冰棺旁，然而等他看清女子的容貌后，再次傻了眼，呼吸一窒，他紧紧盯着脸色苍白的女子。眼前躺着的，不是清儿，而是……他的母妃啊。

冰棺里散发出的寒气仿佛要渗进墨澈川的骨子里，指尖传来的凉意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猛的抓住归念的衣领，眼里氤氲着一层蒙蒙的水雾，

“怎么会……我的母妃、母妃为何会在这里，告诉我，你告诉我啊，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抖的不成样子，粗重的呼吸喷在归念的衣领上。

归念眼底的忧郁更甚，终是哑着嗓子开了口，“你的母妃在洛邑一战中并没有死，她被运到这里每日用血蛊维持着生命，一个月前……我、我用清儿换了你母妃的命。”

归念颓然地望着冰棺里的叶初棠，那是他坚持了几十载的贪念，是他甘心迈入深渊的开始。

无论是母妃还活着，还是清儿被归念拿来换了母妃，对墨澈川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手中的霁渊剑滑落在地，“当——”的一声后，密室内重新陷入沉默。

墨澈川跪在冰棺前，心里仿佛空了一大块，为何他没有早些发现母妃，为何要留清儿一人在书院。心口传来的阵阵绞痛让他难以呼吸，满室的阴凉之气仿若海水，他溺在其中寸寸下沉，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母妃，清儿……换了，清儿不是你的徒弟吗？你为何不护着她？！不会的、她不会的……”墨澈川痴痴地念着，眼里的凄凉之色快要溢出来。

“清儿是我的，你凭什么把她推出去！归念，你不配清儿对你的信任，你不配！”墨澈川怒吼着，脖颈处染上了一层绯红，整个人像是一只孤独的野兽。

“若是不这样做，初棠会死的，她会死的。你以为你能救的了她吗？你救不了的，救不了的。”

归念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口上。疼爱自己的母妃和牵挂的清儿，为何会这样啊……

归念懂他心里的挣扎与心痛，即便自己是因为一个误会才开始疼爱清儿，可后来的宠溺，半分都做不得假。

“真是母子情深啊，要是我没来，归念，你是不是还想爱屋及乌，瞒着我把他放出去啊？”

两人身后传来一人懒散的声音，一个有着红色瞳孔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