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少师,满饮此杯中酒,”她大着胆子,软绵绵地往男子身边贴去,却倏地被一柄长剑隔住。
“请姑娘自重。”
是崔少师的随从。
而少师却无甚反应,眼皮半垂,雪塑冰雕地端坐在那,拈起茶杯吹散茶雾,慢条斯理地呡了一口。
“看来,是这奴婢不合少师心意啊。”
太子笑着说道,他缓慢步下台阶,倏忽有寒光在众人面前闪过。
“啊!”
尖叫声炸响。
竟是太子从侍卫那里抽出剑,一剑穿过了那少女的腹部!
茯苓看着这一幕,几乎摔了手里的酒盏,腿也控制不住地发软!
腹部被穿出个窟窿,那少女疼得满脸扭曲,血流不止。
可她仍然怀着最后的希望,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向那个端坐的白衣人。
伸出手,拽住他雪白的衣角。
“救我、救救我……”
“少师大人……”
“求你了……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爹娘,还在等我回家……”
然而,崔湛却没有理会,仿佛在他脚底挣扎求生的,不过是一只蝼蚁,根本不值一提。
“殿下就是这般待客的?”
他眉尾轻扬,看向太子。
黑色的眼里没什么情绪,既无谴责也无悲喜,只是冰冷。
……又死了一个。
茯苓感到脖子上似乎被人套上绳索,而那绳索在慢慢地收紧,窒息感也越来越重。
“一时手快,想来是酒意上头,少师莫要见怪。”太子摆了摆手,命人将那已经气绝的少女拖了下去。又笑着转向剩下那两个捧着酒盏的少女:
“你们还有谁,愿为少师敬酒?”
茯苓手心全都是汗,忍不住后退半步,却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把,踉跄着摔了出去——
一瞬间,全场的目光全都汇聚而来。
少女乌发半绾,身着浅紫纱裙,红着眼眶,仓惶得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方才,是兰姜推她!
可,事已至此,茯苓无法去指认推她的人,只能硬着头皮道:
“……奴婢愿为少师敬酒。”
又来一个送死的。
众人心底里,不约而同响起一道叹息。
事情进展到现在,大家心里都清楚了,今日这一出,分明就是少师与太子殿下的博弈。
太子想要试探少师的态度,那杯酒,便是一个信号,是他向少师抛出的橄榄枝。
少师若是饮下,则代表他愿与东宫结盟。
若是不饮,便是站在了东宫的对立面。
而她们这些玉姬奴,不过是太子想用则用,不用则弃的棋子罢了!
太子擦着剑上鲜血,看着茯苓笑道:
“哦,你也想为孤分忧?很好。好孩子,快去,去替孤好好劝一劝少师。”
每走一步,茯苓都怕得要命。
想到之前有人说,东宫就是一座断头台,诚不我欺。她鼻子一酸,掉下泪来,满心都是走投无路的恐惧。
小腿肚不住打颤,随时都会抽筋似的。
待走到那人身畔,她却不敢像之前那个玉姬奴般靠得太近,只隔了半步距离,小声地说:
“公子可怜可怜奴婢,就饮下这杯中酒吧。”
她颤颤巍巍,将那杯酒送了上去。
茯苓幼时常同阿爹撒娇,她的声音本是极为甜蜜娇软,眼下却颤得变了调,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恐惧。
对面却静默无声。
茯苓一抬头,就触及那人居高临下的冷漠目光。
如同一把利剑,锋利无比,穿透了她的心脏。
气氛诡异地僵持住了,太子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往茯苓脸上看去。
只见少女一张白嫩的小脸被泪水打湿,那一双格外标致的猫儿眼,眼尾红红的,像是被欺负惨了。
竟是这样一副勾人的样貌。
就听她再度带着哭腔开口:“还请……请公子怜惜奴婢……求您了……”
这声音又嗲又媚,听得人浑身酥麻,让人忍不住想象她在床上是不是也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