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回府没几天,柳常欢的猫不见了,她派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府里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仍旧一无所获。
思绪涌上心头,她联想到五日之前,他好像又跟自己吵了一架……无奈叹了口气,柳眉微皱,眼底是藏不住的冷意,她起身出去,忍着恶心和怒火,去他的书房寻他,缓声问他:“毛团子在何处?”
看见自己夫人进来,白行舟是欢喜的,那只猫他见过,且是他叫人抓起来藏起来的。
他想着那猫不见了,夫人定会有所行动,时间久了,想必会来求自己帮忙,到时候自己找到猫,她定然会很高兴。
以前她待自己不咸不淡,如今却是一个眼神都不想多给,这怎使得?夫妻之间理当好好过日子才是,自己也好趁此时机跟她缓和缓和关系。
白行舟在做这件事之前想了许多,他想与她重归于好,他希望她的病能够好起来,可这所有的愉悦在她柳常欢说出毛团子在哪后烟消云散。
她一来就是质问,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断定自己抓走了她的那只畜生,她怎能如此不相信自己?自己可是她的丈夫啊,她怎能如此怀疑?
白行舟怒火滔天,真不愧是那人送的猫,她竟如此宝贝,不问自己知不知晓,却一开口就说自己偷了她的猫,自己在她眼中竟是这样的人?
“活人你不关心,一只畜生你稀罕的像个宝贝,刚不见半天就到处找。柳常欢!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夫君,我才是你的男人,你心里惦念的那个人是驸马,是景安公主的驸马!是你的表哥!”
柳常欢心间一痛,果真是枕边人才知如何伤对方最深!
起初她嫁入侯府时偶尔也会想起那人,但只是偶尔,且还会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这样怎对得起自己的夫君?
可时间一久,无情岁月漫漫勾勒出她夫君面目可憎的原有模样,不知何时起,她越来越想那人,尽管那人已然尚了公主,且两人也有了孩子。
但她仍旧无可救药的时而想起他,越发肆无忌惮,在没昔日自省时觉得不该遐想的愧疚之心,恨不能日思夜梦。
那时起,她的生活就变成了单一的睡觉,撸猫,想表哥,偶尔抱一抱孩子,回一回娘家,隔三差五听白行舟的紧箍咒,还要被他“折磨”。
因为心有所念,身旁有毛团子日日陪伴,柳常欢才勉强觉得等死的日子没那么难熬。
白行舟刚刚的话她已听了不知多少遍,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不会心痛,可这次因着毛团子不在,她觉如万针穿心。
“毛团子!”柳常欢语气淡淡,气息却不自觉的重了。
白行舟火气也上来了:“我才是你的男人,你心里想的应该是我,为何你对那人如此执着?就连他的猫,你都对它那么好,你从什么时候起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柳常欢语气又加重了几分:“白行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的幼稚,世家之间有婚约嫁他人的事少吗?谁像你这样无理取闹?”
“你今日怀疑我与甲暗通款曲,明日又怀疑我与乙藏头隐尾…你说你信我,可你从不信我,你从不信我…你日日猜忌,却又要我一颗真心?…对不起,我实在是拿不出。”
“今日如你所愿,我来了,快把猫给我!…你若不给……那些药我便不吃了…”
“为了一只猫,你连命都可以不要!这就是柳家的姑娘?”白行舟赤红了双眼:“我才是你的夫君,柳常欢,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柳常欢叹道:“白行舟,我不是小孩子,没时间陪你闹腾,你把毛团子还我。”
柳常欢说完,整个人都靠到了陪嫁丫鬟的身上,她身体本就一般,先前产子落下病根,再被他隔三差五的折腾,又日日相思成疾,如今与他说这么一段话就已有些撑不住。
毛团子伴她一同长大,同她的至亲无异,如今那猫已老迈,本就没几年好活,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到它。
因着白行舟是个疑神疑鬼的性子,柳常欢曾经也想过把毛团子送回娘家去,奈何当时一念之差软了心,实在舍不得,如今万般后悔。
柳常欢想着,若是能寻回来,自己就立刻叫人送回娘家去,哪怕再也不见它。
白行舟看自家妻子这般,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样的感觉难受极了,自己的妻何时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了?
僵持半天,柳常欢总算是见到了猫,毛团子还是那么的壮实,圆滚滚的肚子,好看的两只眼睛,毛茸茸的耳朵。
“明日就把毛团子送回去,让它日后好好陪着母亲。”玉手一下下轻抚着毛团子的背,柳常欢叹息一声。
“是。”
没有毛团子的日子柳常欢有些不习惯,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一眨眼时间就过了四五天,毛团子又被送了回来,来送猫的是永宁侯夫人身旁的嬷嬷,她把篮子递到她眼前:“这毛团子夫人养不了,您可不知道,这毛团子回来之后又开始不吃饭,几天了,夫人怕把它饿着,所以才让老奴送回来。”
柳常欢沉默,看着毛团子摇摇晃晃的从篮子里下来走到自己身边,满身疲惫的钻到自己怀里,再也不动,心中有些无奈,微微叹息一声。
她如往常的无数次将它捞起抱在怀里,又吩咐人去给它做吃的,然后对着来人说:“劳烦嬷嬷跑这一趟,嬷嬷辛苦……母亲前些日的病可好些?”
“夫人的病已经好了。”
柳常欢欣慰的笑了笑:“母亲那边劳烦您多照顾。”
“老奴知晓的。”
……
往后的日子里,柳常欢经常会为三表哥抄写佛经,白行舟见她身体差还抄佛经,气得大发雷霆:“柳常欢,你是不是有病?身体都这样了,还要去抄什么佛经?”
柳常欢仍旧如往常一般,不曾回答他的话,三表哥是为白行舟丢的命,于情于理,自己都该抄些佛经给他。
她知晓,若非因着自己和大表哥的关系,三表哥也不会如此,三表哥呀,家里有个及疼爱他的夫人,外面都传他日日出门都说圆圆有多好,女儿元元有多好,家中有多好。
想到这些,柳常欢会忍不住叹息,若可以,她倒希望死的那个人不是三表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那一晚,白行舟抱着奄奄一息的她,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常欢,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你好起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常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