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礼了，快来扶一下。”

陆砚今的身子越来越沉，祁王都快拖不住他了，冬青也是急的不行，索性俯身将陆砚今给扛到了自己背上，然后一路朝着暮云居跑去。

祁王捡了被丢在地上的灯笼，亦迅速跟上。

到暮云居的时候，陆砚今都已经开始吐血，吐出来的血甚至都是发乌的。

他紧闭着眼浑身在发颤，不知是冷是疼。

尤其双颊从耳根后面蔓延出几道蜿蜒的血斑，诡异渗人很。

“药呢，生蚀散呢。”

祁王坐在床前，满脸严肃。

“在…在柜子里，我去拿。”冬青红着眼踉跄着跑去柜子前，双手发颤从里面拿出一只玉盒。

玉盒子冰冰凉的还冒着白气，里面放置着三颗可解万毒的生蚀散。

生蚀散千金难求，连排行天下第一的剧毒都能解，却唯独解不了陆砚今身上的毒，只能暂时镇压，又或者说压根没有人知道陆砚今身上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他中的毒根本都不在天下毒册之内。

“快，给我。”

祁王接了一颗药丸，塞入陆砚今的口中。

生蚀散入口即化，倒也不担心他吞不下去。

“相爷。”冬青哽咽不止，立于床前握紧双拳，恨自己不能替陆砚今受苦。

祁王则坐在床沿，俯着身都快凑到陆砚今脸上去了，他细细打量着陆砚今的呼吸变化和他脸上那些爬出来的血痕。

“之前一颗生蚀散起码能保证他半年不会毒发，即偶尔便发作也只是心口疼痛，面色发青唇色发紫，不会有吐血状，更不会出现这些血痕。我明明记得他上一次吃下生蚀散还只是三个月以前，怎么毒发的时间又提前了？”

祁王回头询问冬青，可以瞧见他的眼睛好似也泛了红。

“许是…”冬青压着情绪，让自己冷静道：“或许是相爷受伤的缘故，昨日相爷遇刺被围攻，虽然没有大碍但也受了轻伤，今日出城又遇了袭，可能是受了内伤的缘故才将体内的毒激发了出来。”

祁王闭上眼，提着一口气下不去，闷的脸发红。

旋即，见他攒拳在膝上用力一捶，张了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藏在眼底的心疼越来越明显。

冬青吸了吸鼻子，咽下担忧再道：“如今杨言要杀相爷，杀昏君的呼声越来越高，各地义士揭竿而起都想着诛杀我们相爷，现在但凡出门几乎都会遇到刺杀，我真怕万一哪日……”

祁王别过头看向内侧床幔，久久没再说话。

直至陆砚今脸上的血斑慢慢退了下去，他才松了口气叹道：“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不管多难，即便是死他也不会放弃的。”

在外人眼中，陆砚今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奸臣，是昏君的鹰犬爪牙，昏君在宫内发号施令，他在外面实施执行，陷害忠良，欺压百姓等等……杀了他就等于断了昏君的臂膀，他的人头确实有千千万万的人想要取。

可事实呢，真实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人会在意。

“他应该稳住了，你先下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祁王目视着陆砚今，轻声发话让冬青出去。

“那就劳烦祁王殿下了。”

冬青颔首转身，又在屋里多点了两盏蜡烛。

陆砚今总喜欢昏昏沉沉的环境，可他不喜欢，他觉得屋子里太暗人也会跟着压抑，光亮多了，心里也会跟着敞亮。或许他知道，陆砚今是要借那股昏暗警醒自己，时刻不让自己忘记自己曾经身处的黑暗。

他就是心疼，太心疼陆砚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