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穗面上很是镇定,莹润的双眸不错眼的盯着他,试图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紧张。
她知道,陆砚今定是对她有所图的。
否则方才杀死侧妃后,紧接着就该对她射出第二箭才对。
而眼下陆砚今这话,也正是在劝她识相。
他知道她藏在身后的右手里,有东西。
“相爷教训的是,我怎敢在相爷面前耍小心思。”周岁穗缓缓伸出手,展开手心将那块儿削尖了的瓷器片递给他看。
刚到太子府的时候,她常常藏东西刺杀太子,确也好几次伤到了他,起初他只觉得是有趣的玩乐,直至一次险些伤到他要害,他才吩咐人再不许在她这出现利器,连珠环都不许她佩戴。
这块儿瓷片是她以绝食之由打碎碗筷,偷偷藏了许久的。
磨得像箭头一样锋利,就等着个好时机重伤太子,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好。
三年没有自由的囚禁,她真的受够了。
“这东西,是她方才提剑要砍我,我为自保而藏的。相爷您眼明心亮,我怎么敢在您面前造次。”她勾出一个魅人的笑容,屈于人下时,该低头便得低头。
陆砚今不笑不怒,却是压低了身子,直勾勾盯着她。
随着他的打量,能看出他的眼神也越发透着满意,并轻道:“是副好皮相,确是罕见之姿。”
周岁穗有些心梗,若非这具皮囊,当初太子也不会看上她。
她时常想,若自己长得难看一些,就不会有这许多无妄之灾,被囚这三年中也曾做过自毁容貌的事,可太子拿刀抵着她的脖子威胁她,若她敢毁了自己的皮相,她便失去欣赏价值,他会杀了她。
她是一个俗人,没有那宁折不屈的高洁品性,她怕死。
许也是这三年时光,渐渐磨了她的棱角。
她好不容易逃出那魔窟之地,后又被太子囚禁三年,从未好好享受过自由,轻易死了的话,她是不甘心的。
片刻后,她微微起身,顶着他手中的剑又轻轻的跪在他的跟前。
脸上笑意,透着些谄媚。
“若相爷喜欢,岁穗今后便是相爷的人,愿意此生都伺候相爷。”
陆砚今动了动眸,嘴角也带上一笑,却不是心动而是当真觉得好笑,瞧她脸上虽带着笑意,可她那双眼睛没有丝毫温意,显然她说的这些全是违心之话。
嘴上说着愿意伺候他,心底怕是恨不得一刀捅了他。
心机太深又长得美的女人,如蛇蝎无异。
他别过眼,收了抵着她脖间的箭随意一丢,道:“别人享用过的女人,也配伺候本相?”
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她脏。
他举着握着箭的手,手上粘了箭上的血,他亦是嫌弃皱紧了眉头,他下边的侍卫极有眼力见的送上了帕子,他擦干净手上的血又将帕子胡乱一丢,正巧丢在周岁穗的膝前。
周岁穗看着帕子,同样皱紧了眉。
不懂陆砚今既然嫌她脏却又不杀她,究竟为何意?
“然……”他又开了口,却转身再不看她,“本相虽不喜,却有别人不挑剔。”
听了他这话,周岁穗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陆砚今这是要把她当成礼物,送人!
她跪在地上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内心的悲愤再无法压抑,长得再美又如何,有的时候甚至连个人都算不上,没有地位,无权无势的女人不过都是这些权贵们之间的一件玩意儿。
陆砚今跨步要走,她攥紧拳头高喊:“太子没有碰过我。”
他果然脚下一停,回过头露出一丝讶异,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大概他觉得,她是为了摆脱被随意送人的命运而编出来的瞎话,他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