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玩闹之间,那务子不死心又来偷窥,因棣婷将玉佩拿给喀雄细看那花纹样式,一时间离了身,法力失效。务子模糊间看出,似是喀雄正与棣婷衣衫不整的倚在一起调笑亲热。
他刚想怒喝抓个现行,但转念一想,若这样闹开来,以周将军的爱惜名声,若是人尽皆知,岂不是逼迫他要将爱女许配给杨喀雄,便宜了这个和他一样落魄投靠的臭小子。
犹豫之间又恐被发现,退回了屋内。但是一想到天仙般的小姐那样倚在他怀中,更是记恨非常,辗转反侧中计上心头。
次日,他寻了一空,趁着周将军独自一人时,将昨日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甚至将先前未见的欢笑之声也编了些莫须有的故事。又说自己是为了小姐的名节和周家的名声才没有抓个现行。
周将军听了怒上心头,当时就离了府衙回家,叫了夫人出来。
夫人还没开口,周将军便是劈头盖脸地责骂道:“你教的好女儿!已与那杨喀雄勾搭成奸,夜夜同眠!你是死了不成!”
周夫人被他推了一把,险些摔倒,还是丫鬟及时扶住。
这周夫人原本也是将门之女,虽然是闺阁里长大的,但多少也有些刚烈的脾气,听他这么说顿时也发起火来。
“周文锦!你如今发达了!看我们母女不顺眼了,是要抛弃妻女了吗?”她站稳后一把推开了扶着自己的丫鬟,两步上前,怒道:“女儿夜夜与我同眠,这上上下下十来个丫鬟伺候看着,我瞎了,她们也都瞎了吗?”
说着,她一把抓住周将军的衣袖,扯到门前,指着门外道:“就算这屋里的丫鬟都包庇,门外护卫的可尽是你的亲兵,我们的女儿不曾习武,娇娇弱弱,按你的说法,是有大罗金仙助她飞出去了不成?”
这一番话,说的周文锦哑口无言站在那里。
周夫人见他这般,顿时又伏在门框上哭了起来:“我父亲当初就是看你人端方老实,才叫我嫁给你的,结果呢!没想到到头来,竟也是个忘恩负义之辈。你日日在军营,一年才回来几日?我何曾说过什么?你若另寻了高枝,我们母女也不赖你。我们和离就是,何苦这样连同一个外人污蔑自己的女儿!”
周文锦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细想了一下,也是有道理。若是按照务子所说,自己的女儿与杨喀雄夜夜做夫妻,那这屋内的女儿又是何来?就算夫人宠爱女儿,这上下的丫鬟侍卫又怎敢隐瞒。
他坐下哄了夫人一阵子,又是赌咒又是打自己,还又特意让人明日传布料和首饰商人进来,给夫人小姐置办些衣服头面,这才算过去。
周文锦虽然不追究了,但心中想着能在府中行淫,到底不是正经人。再加上女儿本就倾心杨喀雄,若是日后不肯嫁别人,一心要嫁他,夫人偏宠闹起来,他也吃不消。不如借此机会,找个由头,将他赶出去。
果然,过了两日,由那务子出面,告杨喀雄与人私通,白日在府中行淫。少年被打了三十军棍也不肯说是与何人相通,周文锦这才放下心来。
在他赶走杨喀雄之前,要确认无论他到底是与谁相好,都不能报出自己女儿的名字。如今看,他与那女子也确实真心,也牵连不到自己女儿,便放心赶走了他。
杨喀雄本就孤苦无依,这样被赶走,甚至没有见到棣婷最后一面。靠着同情他的一些故旧,一路勉强到了兰州,在一古寺中寄住。
住了些时日后,杨喀雄被打的身子养好了,外出走动,逐渐被常来的香客认识。他用功读书,还记着与棣婷的约定,一边托故旧打探棣婷的消息,看能否通信;另一方面希望靠自己的努力能博个功名,让周将军接纳他。
兰州接近边地,民风开放,有许多望族是胡汉混血,女子也可如男子一般在外行走、交友。杨喀雄这样年少英俊又勤勉刻苦,加之落魄古寺仍是端庄持重之态,让许多小姐们抛来橄榄枝,也有看好他的乡绅提出让他给独女做上门女婿。
媒婆时常上门,让他不堪其扰。
这日,小沙弥又说有人要见他,他气得摔了书道:“不见!不见!我说过多次了!谁都不见!我已有夫人了!不会再娶别人!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郎君这话,说的妾身有些伤心了,就是妾身也不见了吗?”外面熟悉的声音让杨喀雄一愣。
他跑到门边,一把拉开虚掩的门,正是一身盛装的周棣婷。
杨喀雄瞧着她,半晌没说出话,上下摩挲了一番道:“你怎么来了?周将军可曾为难你?你这一路可好?怎地一人过来,有危险怎么办?”
如此絮絮叨叨了半天,周棣婷才笑着跟他解释:“铻叔父升任兰州守备,我在家整日啼哭,母亲心疼我,跟父亲说情,这才叫我带了些家资来找你。我是跟着叔父和他的亲兵们一起过来的,不然也带不来这么些东西。”
周铻升任兰州守备这事早有传闻,如今周棣婷这么说,他自然不疑。周棣婷说她已经找好了宅子,就是来接他安置的。过些日子,等父亲消消气,再说回家成亲之事。
这主意也是天狐所出,他只问周棣婷敢不敢独身前去,赌一赌情郎是否变心?他自有办法让他们终成眷属。如同一开始那样,天狐仍是问她:“你若不敢,我化作你,替你去也可以。反正你已经睡过他的初次了,也不必在意这后来的多次。”
棣婷自是不肯,定要亲自前来。
还好杨喀雄未曾辜负,始终念着她。两人重温鸳梦,如夫妻般相处,得益于周棣婷带来的家私,过得如同富家翁。
这边周铻到任后,听说侄儿杨喀雄在此。因周文锦好面子,隐瞒了杨喀雄之事,周铻听了他在的消息后喜道:“侄儿在此?”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竟骑马往众人所言其住处而去。
然而登堂之后,那夫人装扮,似是侄媳妇的女子出来行礼,一抬头,让周铻呆住了,半天才道:“这……这不是棣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