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何遇会是你，也从未想过，我在十八年后，会遇到故人。”

程见遇一愣，嘴唇动了动，“我……”

“对不起。”

程见遇呐呐道。

他能觉察到他郁爹的低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他只知道，他郁爹伤心了，是他惹的。

郁辞看向他，“为什么对不起？走得急，来不及道别也不是你的错。”

他曾经的执着就是没来及跟何遇正式告别，也没让何遇考上大学，那个说要上一个好大学的男生猝不及防的消失让他一度陷入黑暗。

但再压抑的黑暗也有走出来的一天，走出来后，再偏执的执念也该烟消云散了。

程见遇顿住，他只是回来，但是对于他郁爹、对许新川而言，他却是死了。

他不敢想，骤然死去的他会对他亲近的人带来多大的伤痛，也不敢想，他们该怎么面对死而复生的人。

他急着去拉郁辞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会走得那样突然。

他眼眶渐渐红润，一滴一滴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郁辞看着他，无奈地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又哭了，你今天掉的眼泪，比小时候掉得多。”

程见遇双手抓着郁辞的一只手，他额头抵着郁辞的手背，埋着头，身子微微泛着颤抖。

他不该穿回去的，也不该走得那样的突然。

只要一想到他的死讯，会给他郁爹、给许新川带来莫大的伤痛，他就心如刀绞。

眼睁睁看着亲近的人死去，他不敢想许新川会承受的多大的痛苦。

郁辞看着泣不成声的半大少年，叹了口气，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都过去了。”

程见遇抬起头，看向他郁爹，“许新川呢？他……他还好吗？”

看着少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郁辞罕见地沉默了。

程见遇急了，“他怎么了？”

郁辞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的孩子说许新川的情况。

十八年前，他不知道两个人谈恋爱的事，十八年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程见遇看着郁辞越加沉默的样子，他更加着急。

他抓着郁辞的手，“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和绎爹都不告诉我，为什么绎爹不让我去见他，他是不是出国了？还是他在别的地方？”

“见遇，你很喜欢他吗？”

郁辞用袖子一点点擦去他的眼泪。

程见遇听到郁辞的话，抓着郁辞的手一点点松开。

“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程见遇的话低不可闻，但是郁辞还是听到了。

他擦干净程见遇脸上的眼泪。

“没有不爱，他一直在等你，郁爹带你去见他。”

半个小时后，程见遇穿着一身羽绒服，跟着郁辞站在另一家私人医院的病房门前。

程见遇扯了扯衣摆，有些不自在。

他离开时，a市还是盛夏九月，回来时，这里已经寒风凛凛了。

他站在病房门前，看向他郁爹。

郁辞轻轻推开房门，“进去吧。”

程见遇看着白色的病房门，似乎不理解许新川怎么会在这里？

他扯了扯嘴角，看向他郁爹。

“他，是在这里当医生吗？”

程见遇声音有些发颤，眼里汇聚着水雾，眼眶里水光闪闪。

谁家医生会在病房会见故人？

程见遇明知道这个事实，可是他就是迟迟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许新川受伤生病的可能。

他的许新川，一直都该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