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这件事情未必是我做的,暗卫收到这包裹时,可曾见到了我的身影?怎的就确定包裹是我命人送予的?这话暂且不谈,君后可曾抓到了下毒之人?”
戚玉巧舌如簧,问题一个皆是一个,叫人无从答起。
仔细想来,那暗卫回禀时确实说过没有见到戚玉的身影。
“下毒之人只是厨房的一位小侍而已。”君后极其平淡的说道。
“普通的小侍如何能有乌延这种毒药,这种毒非异域无法产出,且恰恰选在宴会当天下毒,是断定了诸王都会来此,想要一网打尽,这样的人,要说是敌国的细作更为恰当吧?”
戚玉细细分析道,实则,这话只是一个烟雾弹而已。
“你说的没错,那人最后查出的身份,就是敌国的细作,可那又怎么样?”君后挑眉道。
“如此,君后又如何能够断定宫中只有这一位细作呢?敌国既然派遣细作,就不可能将所有的赌注压在一条绳上,那么宫中此番动静怕是早已传到了敌国的耳朵里,她们趁着我进入异域的间隙,将白厄花当做白棠花交到了暗卫手中,就能够做到兵不血刃,岂非更加合理?”
“安锦,你的口才着实叫本宫佩服,分析的头头是道,且对兵法也有几分见解,这样的你,当真不像是个从小村子里头出来的。”
更像是从小就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思维清晰,还当真令他不好发落了。
“罢了,这件事情还有待查明,本宫念你是安丞相之女,就给你三日的时间,去查出宫中的所有细作,倘若查不出,你就自个儿顶上细作的位置吧。”
君后发话,是那么的蛮不讲理,又带有几分宽容。
“还有,景澄啊,你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给本宫下去自领十鞭。”
霓景澄早知自己定会被责罚,只能低头应是。
同时离开前恶狠狠的瞪了戚玉一眼,似是在说,要她说话算话。
对此,戚玉心有歉意,这回,确实是她欠他的。
“敢问君后,不知艾楼身在何处?”戚玉问道。
“哦,你说你的那位夫郎啊,不要紧,还活着。”君后语气平淡的说道。
什么叫还活着?
戚玉抬眸,再次问道:“所以,人在何处?”
君后眯了眯眼,笑了开来,“自然是你离开时在何处,现在依旧在何处。”
待戚玉退下后,君后才顿时收了笑意,端的是高高在上,“这安锦,也太不懂规矩了一些。”
“那君后,是否要教训她一下,让她涨涨记性?”君后一旁的贴身宫侍谄媚的说道。
“不必了,本宫又不是那没有度量之人。”
在场之人无不缄默,一时之间,大殿之内安静的有些诡异。
戚玉离殿之后,匆匆就往艾楼所住之处跑去,心中是她自己都难以衡量的慌乱情绪。
“给我跪好了,君后说了,要您跪到那毒害琴王之人回来为止,倘若敢要晕厥倒下,也就不用再见她的最后一面了。”
艾楼咬牙,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已是见了血色,更是干枯成了血块,他记不清楚,这是自己第几回咬破唇角了,太难捱了,可他不能起身,他的妻主还没有归来。
心中是恍若被钝器砸伤的疼痛,他的妻主,绝不会不要他的,更不会做出毒害琴王一事,她定是被人给诬陷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饶是铁打的心也不免产生了动摇,如今已是第八天了,他甚至都感觉到自己的双膝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再跪下去,他的腿一定会废掉的吧?
艾楼用指尖掐住手臂上的嫩肉,直至掐出血痕,方能让他自己清醒一点,不能晕倒,绝对不能!
戚玉所见他时,他已是摇摇欲坠,那监视的女侍见他摇晃身子,甚至想要扬鞭对他。
“既然你不够清醒,就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她是这样说的。
戚玉不清楚这些日子,艾楼遭受过了几次这样的对待,叫她心中泛起了疼。
她快步跑去,将艾楼拢在了怀里,颤声说道:“艾楼,我回来了。”
同时,两行清泪落下,那女侍的手,戚玉也没有阻止,直接就落到了她的背上,令女侍有片刻的无措。
可戚玉既然能够到这里来,就说明是得了君后的准许,她也不敢继续造次,忙是收了鞭子离去了。
戚玉没有在乎背上的那一点伤痛,相比较艾楼所遭遇的,她这一鞭子,又能算得了什么?
“妻主……”
艾楼同样落泪,声音虚弱无比,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进食了,那些女侍本就是来监视他的,更不会对他有好脸色,送来的都是些稀薄的白粥,一天一顿,还要他就这么跪着吃,铁打的身子都不可能受得住。
本是紧绷的身子,在接触到戚玉温暖的怀抱之后,他就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瘫倒在了戚玉的怀中。
戚玉忙是将人横抱起来到殿内的床榻之上,入目是让她心惊的血肉模糊,她小心翼翼的将艾楼的裤脚剪开,膝盖见了血肉的地方甚至跟裤腿粘在了一块,她只能一点一点,动作极其轻柔的将布料取下。
可昏睡中的艾楼依旧感知到了疼痛,他紧紧皱着眉头,口中不停唤着的是妻主二字,他在唤她。
如此,更是叫戚玉触动,自责伴随着不知名的情愫涌上心间,叫她酸疼的泛泪。
她柔声道:“我在,先给你上药,好不好?”
虽是询问的语气,可艾楼却不可能回应她,她自顾取出了常备的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撒到了艾楼的膝盖上,随即将其包裹。
一直到傍晚,艾楼的呓语才逐渐减弱,期间,戚玉一直坐于床榻前,她攥紧了艾楼的手掌,半步都未挪动。
直至殿门被再度推开,戚玉才是收回停留在艾楼身上的视线,往殿门看去。
来人一袭女侍的宫装,手中提着的是一个普通的食篮。
可叫人在意的是他的那张脸,尽管有心涂抹黑了几度,又化了一个女侍的妆容,戚玉也依旧将他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