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若是她惹了祸连累了江汀,江汀也不说她半句不是。
她以为那是喜爱。
其实不是,她只是把江汀当做别人送给她的奴才,打心眼儿里就觉得这是属于她的,即是后来江汀成长到就连他的父亲都无法左右的地步,她还是这么以为。
刘府里面千娇百宠着长大的的小姐,怎么能去体会当时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的心事和无奈。直到现在,她怕是也不能理解。
“回去吧。”
江汀最后只道:“时候不早了。”
他说完了话就走,只留下身后含泪啜泣的刘筝站着,江汀走出去了几步,身后跟着的丫鬟才连忙凑上去,手足无措地哄着。
江汀一直没有回头,直到穿过了小花园,才迎面被另一道身影拦住了。
站在假山旁边的女子一身柔和的藕荷色,身边也没带着人,肩上搭着厚实的披风,面色沉静地站着。
江汀不由自主地拧起了眉,莫名地有了两分烦闷。
“我说了让筝儿不必等着你,她非要等着,我劝不了她。”
刘筠微微一笑,似乎也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道:“你做事想来深谋远虑,既然说出口的话就断然不会后悔,看来只有筝儿不甚了解你。”
江汀抬起眼,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比起刘筝,江汀实际上更不喜欢这位沉稳端方的大小姐,这位着实是刚中带柔,又过于聪慧,让人烦不胜防。
江汀淡淡道:“大小姐又有何事?”
换谁来被这两姐妹一人拦一回,脸色都不能好看了。
“放心,我不是来劝你的。”刘筠淡淡笑道,看了一会儿江汀的脸色,才道:“看来今日淮州与我父亲谈得不太顺畅?我早就预料到了。”
“人久居上位,就难得刚愎自用,我也劝说过父亲,现在看来是没什么用了。”
江汀听着听着,轻轻一扬眉,带了点嘲弄地道:“若是哪天大小姐做得了刘家的主了,今日我怕是舍不得拒绝大小姐的招安。”
“淮州过奖了。”刘筠淡淡道:“宫里淑妃姑母最近失势,大皇子的日子也不好过,父亲却整日盯着他们不放,心里只有那点血脉亲情,目光属实是狭隘了。”
江汀道:“那又如何?”
他眯起眼,难得带了些锋利和尖刻:“大小姐还是忧心忧心你自己,你难道不知道,只要你出生在刘家一天,不管是三皇子还是豫王,都不会愿意娶你。”
“你淹死了一个未来的豫王妃,这天下女子多得是,可就是偏偏轮不到你。”
刘筠闻言,脸色登时就是一变,方才的游刃有余彻底褪去了,甚至带了两分惶恐地盯着江汀。
“我不是不知道,大小姐。”
江汀脸上莫名地闪过了一丝森寒,稍微上前了半步,逼视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刘筠,低声道:“这时候你就应该庆幸你姓刘,当时我不敢动你,现在……你有胆子试试?”
刘筠慌乱地后退了半步,厉声道:“你敢!”
江汀恭敬地点点头,笑了:“我当然不敢对大小姐你动手。”
“但是我不敢,有的是人敢。”
江汀面无表情地道:“你说豫王或者是陛下要是知道了,你爹能不能保得下你?”
刘筠剎那间脸色惨白。
“不知死活。”江汀这才满意了,轻轻斥了一声。
刘筠惶恐地盯着江汀半晌,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很快又看出来两分运筹帷幄的阴狠,摆在那张秀美的脸上,莫名有些可怖。
“不知死活?”
刘筠笑道:“我不知死活又如何?我不过和你们这些男子一样,,也想要这世上至高无上的权势罢了。”
“你呢?你屡屡忤逆我父亲,当真是翅膀硬了,还是另有所图?”
“你倒是痴心一片”
刘筠泠然一笑:“可惜了,有人后来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