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更是寒风萧瑟。

上月初淑雅长公主出了面，向宣和帝讨了赏赐，却是大大方方地叫人抬着一路从宣政殿抬出了宫，进了京城文国公府的大门。

宣和帝叫陆雅哄得心里高兴，又得了女儿的许诺，将新得的两幅古画献给他看个新鲜，宣和帝也就当陆雅是为了庄皇后在宫里的脸面，倒也是觉得此举无可厚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也就过去了。

文国公府得了宣和帝的赏赐，虽然不是什么大张旗鼓的名头送过去的，但是在朝臣眼里看来，那便是太子和中宫圣心仍旧，没有惹了宣和帝不快的意思了。

东西送到文国公府，文国公府如今的家主正是庄皇后之父，自然知道是谁出了这个面，能够哄得动宣和帝。

于是这个月出头的时候，文国公夫人大寿，虽然未曾在府里大开宴席，却还是在家宴之前恭恭敬敬地给平秋宫递了帖子，邀请长公主殿下前去赴家宴。

庄皇后轻易不能出宫，陆景明年纪还小不说，作为太子更是功课繁重，庄皇后便将此事全权交给陆雅来打理。

陆雅做这点儿小事自然是不在话下，寿宴当天妥妥当当地送了寿礼到文国公府，派出去祝寿的又是皇后和自己身边得力有脸面的老人，给足了文国公府的面子。

但是直到寿宴开始，文国公一家翘首以盼，也没盼到淑雅长公主的影子。

府里的下人着急得直跺脚，特意派人出了门打听了好几回，都没打听到公主殿下的半点响动，这才火急火燎地赶回去向主人家禀报。

家中的一众小辈都着了急了，生怕哪里怠慢了长公主殿，惹得她就这么撂下了脸面不来了。

只有文国公坐上上首，神色如常地吩咐小辈们开宴会，不必再继续等了。

“父亲，公主殿下这是……”

庄皇后的胞弟名叫庄垣，生得与庄皇后很有几分相似，如今早就担起了家里的门户，却仍旧恭恭敬敬地站立着请示父亲决断。

“不必惊慌。”文国公老夫人也是一脸从容，摆了摆手，对儿子道：“按时开席就是。”

老人一头鹤发，身份尊贵，神态雍容，笑道：“公主殿下这是在外人面前给足了咱们的面子，不让外人看轻了庄家。”

但是长公主殿下端着架子，人却没有到，就是为着告诉文国公府，公主殿下虽然断不会在外人面前损了庄家的脸面和皇后的名声，但是庄家前些日子惹出了事连累了皇宫里处处谨小慎微的皇后和太子，她也是要不高兴的。

这便是给文国公府看了一点脸色了。

庄垣便也飞快地想明白了，顿时面露忧虑之色，连忙就道：“儿子省得了。”

“日后儿子必定好好管教孩儿，再不叫他们惹出来这些混账事，让妹妹与淑雅难做。”

跟在庄垣身后的一个锦衣少年顿时就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走上来，得了父亲的眼色之后，才网声网气地道：“祖父，祖母，子陵知道错了，以后绝不敢再犯了。”

这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生得一副俊朗的好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富贵公子的样子，正是庄垣的长子庄子陵。

也就是那个当街纵马，险些踏伤了幼童老叟的混账。

“今日是祖母的生辰，不提这事、不提这事。”文国公老夫人抬手将庄子恒招过去，带了点温和的笑意，摸了摸孙子的脑袋，笑道：“此事本就不是子陵的错，避无可避罢了，不挑你这个刺儿，也总有别的。”

文国公也道：“是啊，如今公主殿下出面，陛下也算是给足了文国公府面子，此事以后便不必再提了。”又对庄垣道：“你也莫要再拿这事训斥他。”

“是，父亲、母亲。”庄垣哪里敢不听从父母的话，就是有心想要训斥儿子几句也只好暂时搁置了。

庄子陵险险逃过一劫，得了一边母亲的眼色，又回味起来前些日子挨的亲爹的好几顿板子，浑身上下都要隐隐作痛起来，连忙趁着家里长辈说着话，悄摸地就溜了。

溜出了礼堂，今日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为着寿宴忙活，根本就无人注意他，庄子恒就一个人躲到了后院伤春悲秋去了。

府里人人都认识小少爷，庄子陵心里憋闷得很，于是哪里人少就往哪里钻，不知不觉都快要穿过了柴房，来到了国公府的后街了。

后街之外还有小儿玩闹，庄子陵看了一眼，实在是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落寞得很，不由自主地就叹起了气。

结果他这一口气还没有叹到头，忽然就从身后钻出来几个眼生的高个男子，约莫四五个人，转眼就把他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