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逑把擦过手的帕子丢弃在遗体堆里,让人取水和皂来洗手,边洗边说:“你自己找个地方过夜吧,你那院子,我拿来住两天。”
杨运安闻言,心头狂喜,越王住在自己家,这代表什么?代表他信任自己、赏识自己啊!
他赶忙笑道:“是,卑职这就叫人去收拾收拾。就是,我那园子小,房子少,住不下您的这么多人马,如何是好?”
“我看着空地挺多,扎营的事儿,也不难吧。放心,直借你的地方一用,一应薪柴炭火,粮草肉菜,都是我自己的份儿,不用你的。”
杨运安忙道:“殿下见外了,您初到贱地,那咱们还能不孝敬您呢?我们这里地方鄙陋,没甚好东西,库房虽大,东西却寒酸,但只要殿下喜欢,只管随意受用。”
李逑道:“再说吧,你先腾出地方来。伍又五,找人去跟着安顿。一月,还有老杨,陪我在营房看看罢。”
李逑的吩咐飞快地被传达下去,转眼杨运安就把屋舍都安排好了,还准备了宴席请李逑受用。
李逑一行被迎到了杨运安的主院上房,总有十几间屋子足够李逑和心腹住下。
寝室里,沐浴的用品具备,香汤巾帕,无不精致。
厨房里按京里的口味和本地的特色备齐了饭菜单子给李逑看着选。
李逑看了两眼,没太大兴趣,就指了几个本地常有的菜,换了身常礼服出来赴宴。
杨运安早早让人把之前自己寻欢作乐的地方腾空了,重新安置了桌椅几案,用熏香熏了一遍,现在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之前这里有多么奢靡颓废。
杨运安偷偷看李逑的脸色,只觉得越王虽然脸冷,不过倒也脸嫩,可能飞扬跋扈了些——长安子弟谁不是如此?就传出了些名声。然而到底也就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能经过什么事?又能知道什么轻重?
这不就安安耽耽地住下来了吗。
仆从们用棉盒子将饭菜从厨房取来,按看盘小菜果子主菜汤品小菜点心的顺序,依次往每个人身前的几案上分发。
杨运安看菜谱上写的那些不是很隆重,都是些本地小菜,新鲜是新鲜,到底不是硬货,有点担心李逑不满,涎着脸凑到主座旁边,说:“殿下,可是我那厨房菜单子写的不好?这些菜肴若是不合殿下口味,卑职让他们再送点新鲜花样儿来。”
李逑淡淡地道:“免了。”
杨运安也不知他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心里更是惴惴的,又说:“殿下,您一路风霜光临蔽地,想路上多有辛劳,贱内特意告知卑职,她那里安排了几个绝色佳人以供殿下娱耳目、驱疲累,不知殿下可否赏脸?”
李逑笑问他:“军营中何来女子?”
杨运安忙回道:“非是军营中的女子,乃是云梦府城里的头牌和红倌儿。”
“既是头牌红倌儿,又怎肯来军营呢,可是你用了什么手段逼迫她们应允?”李逑脸上的笑意倏忽一收,神情冷淡,“若是这样,你的梁冠红袍,可就保不住了。”
杨运安被李逑突如其来的态度变换唬了一跳:“启禀殿下,绝无此事。某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些女子,都是自愿的。”
李逑问道:“如此,有多少女子呢?”
杨运安哪里知道这仔细,赶紧找来小校询问,再忖度李逑的意思是少了不干,得多点儿,便约了个人数:“总有七八人之多,某府上还有仆婢,也是二三十来人数,某愿意都为殿下奉上。”
“这也就不足四十来人,杨守备,本王手下只论亲兵就有一百二十人,还有京大营的御前兵卒不下二百人,区区四十个女子,怎么够使得?本王料想你既然剿匪有功,那戏文上说的土匪寨子里少不了压寨夫人,想必你们也救了不少良家妇女,如此,你便去问问,有没有愿意为本王的手下侍酒的,凑上一二百女子,也就够了。”
杨运安听了,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他这上哪寻摸一二百女人去!他在城里那个宅邸里头,也就五六十个年轻姑娘啊!
他面露难色,不敢下令,李逑哼一声,招呼道:“畏畏缩缩,必是有鬼,黄兵总,把他带出去砍了,另找个人来回话!”
杨运安差点吓得尿裤子,扑通跪下,道:“卑职万死!卑职立刻去办!管保殿下满意!”
李逑这才道:“还不快去!赶在酒席前找齐了来,若迟了一步,本王今天就让这守备营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