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浩带着两个弟弟在地头玩,梁玉江突然嘟囔:“糕糕好吃。”
其实张秀琴私下再三叮嘱,决不能在外面说起家里的事情,特别是吃了啥东西。
他们家因为梁玉梅的缘故,经常能吃上肉,虽然村里很多人家,也会从山里弄些野味回家打打牙祭,但是自家吃的次数过多,如果被外人知道,难保不引来一些人的嫉妒。
毕竟野鸡野兔是山里弄得,总有人认为这些都属于公家,应该给村子里的人平分,才合理。
真要是有人心里阴暗,反手将自家举报了,弄不好就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不是张秀琴杞人忧天,隔壁村子有户人家,在山里挖了一株人参,因为被家里孩子不小心嚷嚷出去,被别有用心之人举报,招来了红袖箍,最后家里人疯的疯,死的死。
所以她严令五申,不许孩子们在外瞎胡咧咧。
梁玉浩两人年纪最小,被叮嘱的次数最多,他们很听话,一直做得不错。
这次主要是糕点太好吃了,梁玉江念念不忘,一时没忍住,便顺嘴念叨了两句,梁玉浩当时瞪了他。
梁玉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吓得一缩脑袋,用双手捂着嘴巴。
没想到梁玉河耳朵挺灵,听到了梁玉江的话,他追着问:“啥糕糕啊?好吃吗?我咋没吃到啊?”
梁玉浩打马虎眼,“小河瞎说的,肯定做梦时梦到了。”
梁玉河已经五岁,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拽着年纪最小的梁玉江不放,“你是做梦,梦到糕糕了吗?你咋还能把梦当成真的?你这不是说瞎话吗。”
梁玉浩拉着梁玉江要离开,却已经来不及,梁玉江觉得小河哥哥在嘲笑他说谎,非常不高兴,嘟着嘴:“我没瞎说,我昨天吃了好吃的糕糕,可好吃了。”
然后看着梁玉浩,找他为自己作证,“四哥,你也次了,对不对。”
两个孩子仰着脸,等梁玉浩回答。
梁玉浩本不打算承认,他心知肚明,一旦自己承认,昨天吃了糕点,爷奶那边转眼便会知道。
而爷奶听到自家吃糕点,却没给他们送,肯定会找爹娘打听。到时爹娘会把糕点给爷奶送过去,自家没有糕点吃不说,送给爷奶的糕点,最后却进了梁玉河的肚子。
只要一想到,自家的糕点,自己吃不上,梁玉河却能吃上,梁玉浩偷偷瞪了梁玉河两眼。
正要摇头否认,看到梁玉江眼睛里的倔强和委屈,他迟疑了。如果不承认,那就表明梁玉江扒瞎(说瞎话)了,可他不希望梁玉河认为弟弟是个撒谎精。
于是点头:“当然吃了。”又觉得既然已经说了,不如说个痛快,气气梁玉河。
“老好吃了,又香又甜的,你没吃过吗?”
梁玉河非常生气,他们吃到了好吃的糕糕,为啥自己没有?难道没给爷奶送过去一份?还是已经过了,爷奶没给自己吃?
便问:“你们给爷奶送了吗?”
梁玉江嘴快,“没送,那糕糕是三姐的。”
梁玉河听到这个回答,第一反应便是,他吃不到糕糕了,顿时哭起来。
本来只是小声抽泣,梁玉江出人意料来了一句:“你哭啥啊?”
“不知为啥,听完这句话,小河扯脖子嚎起来。”梁玉浩一脸的莫名其妙,梁玉江在旁边不断点头,还学着梁玉河的样子:“他就呜呜呜哭了。”
刘冬妮皮笑肉不笑,拉着长声:“噢——原来是因为糕糕啊?小河也是的,不过是糕糕,至于连哭带嚎的吗?”
张秀琴不自在地解释:“昨天太晚了,就没给你和爹送,怕吵到你们睡觉。”
“我和老头子老天拔地的,用不着吃那玩意,白瞎东西了,留给孩子吃吧。”刘冬妮耷拉着眼皮,“行啦,干活吧,一会儿会计该扣工分了。”
拍拍身上的土,走了。
张秀琴憋了一肚子气,用手指点着梁玉江额头,“你说你,一天到晚竟惹祸,看我回家不打你!”
梁玉江吓得掉了眼泪,“娘,我听话,娘,别打我。”
“憋回去,再哭,再哭现在我就削你。”张秀琴吓唬他,梁玉江吓得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张秀琴感到头疼,对着梁玉浩摆手:“带你弟去地头,看着他点,别啥话都往外咧咧。”
下工到家的梁满田,屁股还没坐到炕上,外面传来老爹的喊声:“满田过来一趟。”
梁满田刚要出去,张秀琴一把拉住他,快速跟他讲了事情经过,“肯定找你说糕点的事。”
听完事情经过,梁满田蹙眉叹口气,背着手出了屋子。
梁大柱叼着烟袋,一口接一口抽着,似乎有烦心事。刘冬妮坐在炕沿,耷拉着眉毛,一看就是不高兴。
“爹,娘,”梁满田进屋,两人也没抬头瞅一眼。
梁大柱沉默的抽着烟袋锅子,刘冬妮抿抿唇,“老大,不是我们当爹娘的非要管你家里的事,主要是你家五个孩子,负担比老二重,咋还能买些不实用的东西?”
“你娘说得对,”梁大柱终于舍得放下烟袋锅子,吐出一口烟,语重心长劝他,“满田啊,过日子还是要踏踏实实的,哪能像你这样大手大脚?”
“听你娘说,你还给孩子们买了蛋糕?有那钱就该攒着,过两年盖座房子,好给洋子娶媳妇。”
刘冬妮眼里全是对他的担心,心里已经做好准备,等着老大提出,把蛋糕给他们送过来。可这次失算了,老大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这个……爹,娘……你们不清楚,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