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呜呜半天,也没说出自己希望听到的话,刘冬妮抹抹眼睛,声音竟然有点哽咽,“你这是嫌我们招人烦了,不说了,不说了,人老了就要学会闭嘴,孩子都大了,哪能还随便乱插手。”
“不说了,省着不招人待见。”刘冬妮似乎受了打击,反复念叨这两句。
梁满田既羞愧的满脸通红,又隐隐觉得委屈,不就是没送来糕点,让老二家小河没吃上,至于上纲上线,紧着敲打自己吗?
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吗?
心中有气,脸上难免带出来一丝丝,梁大柱察觉到不对劲,咳嗽一声,提醒刘冬妮不要太过。
刘冬妮叹口气,失落的说:“回去吃饭吧,干一天,都活累了,吃完好好歇一歇。”
梁满田闷声闷气:“我先走了。”
看到他转身就走,刘冬妮忍不住皱眉,跟梁大柱对视一眼,感到事情棘手。等瞄不到梁满田身影,才低声跟梁大柱抱怨:“老大这表现不太对啊?”
“吧嗒,吧嗒。”
“你倒是说话啊,别光顾着抽。”刘冬妮见梁大柱只抽烟,不说话,焦急地催他想办法。
“往回咱俩只要稍微提几句,他早说出把吃的送来,或让咱们过去吃,今天一言不发,备不住蛋糕已经没了。”
“啥?咋这么败家?咱们当爹娘的还没吃过,就被他们吃完了?”虽然不想相信,但是如果还有蛋糕,老大肯定会给他们拿来。
“不孝的东西,以前装得还挺像,我还傻了吧唧以为他是个孝顺的,有了好吃的,只顾着自己吃,不管爹娘,真不是个东西。”刘冬妮嘀嘀咕咕抱怨。
梁大柱呵止:“得了,叨叨个没完,叨叨得我头疼,饿了,吃饭吧。”
梁满田脸色沉沉,一屁股坐到炕上,端起饭碗,往嘴里扒拉苞米糊糊。
张秀琴眉头微动,怕自己掩饰不住眼中的喜色,低下头对着梁玉江说教:“你看你,吃得到处都是,真是不像话。”
梁玉洋和梁玉桃对视一眼,两人敏锐察觉梁满田似乎有些异常,担心撞到枪口上,老老实实的装鹌鹑。
等孩子们跑出去玩,梁满田一言不发躺在炕上,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不是傻瓜,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如果自家吃点好东西,老二家的孩子却没吃到,爹娘便会旁敲侧击的敲打自己。
每次偏偏要包装成,为了他好的模样,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再过几年,也到了给儿子娶媳妇的年纪,还把自己当成无知小儿糊弄。
“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张罗盖房子了?”
静静坐在旁边的张秀琴,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继而欣喜若狂,她早盼望着搬离这个院子,激动地声音有点发颤:“他爹,你说真的?”
“我想过了,咱家洋子已经十五了,不过两三年,就该娶妻生子,早点把房子盖好,找人相看也容易些。”
张秀琴忍着欣喜,“也对,盖完房子,咱们再攒两三年的钱,正好用来给洋子娶老婆。”
“一想到过几年,洋子娶妻生子,我浑身全是劲儿,真希望那天早点到来。”
梁满田也盼望那天,脸上显出了点笑意,“一晃眼孩子们都大了,跟咱们住一起很不方便,确实应该有自己的房子了。”
梁满田其实早有心要盖房子,主要是舍不得离开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家,也放心不下爹娘,寻思一个院子,方便照顾爹娘,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盖房子需要的东西,这些年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还差土坯。
土坯做起来很简单,在黄土中加入一定比例的水和稻草杆,和成泥以后,将泥放进长方形的木框里,抹平后轻轻提起木框,晒干就成。
做土坯需要大量的黄泥,大家白天都要上工,只能下了工,利用天黑前的一段时间挖黄土。
“要不找几个人帮忙?”自家只有她和梁满田两个壮劳力,如果自己干,差不多需要忙活半个多月。
梁满田摇头,过段时间做土坯、盖房子,都需要求人帮忙,即便不用给够工钱,也是需要供饭的。
“这个不是急事,咱俩慢慢干,反正还有两个月才能盖房子。”
梁满田给张秀琴算账,“咱们自己挨点累,能省下不少。”
“怕你太累了,”张秀琴心疼他。
“这算啥,再说洋子也十五了,马上小学毕业,该让他干干力气活,到时候让他跟着咱俩去挖土。”
张秀琴不太舍得,自家儿子这么早干重活,迟疑着问:“行吗,洋子还小着呢。”
“十五了还小?”梁满田不满意的皱眉,“咱们庄户人家,十五岁的大小伙子,哪有几个不上工的?就这么定了。”
张秀琴只能同意,又问,“这次咱盖几间啊?”自家有三个儿子,村里不少人羡慕,她也一直引以为傲,到了盖房子的时候才明白,儿子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咋也要四间,一次性给洋子三个把房子准备好,等给他们每个人娶了老婆,咱们就能好好歇一歇了。”
“四间?咱有三个儿子,确实得准备三间房子,”张秀琴既高兴自家要盖房子了,还一次性盖四间,又为了即将花出去的钱而心疼。
梁满田此时难掩得意,当初发现梅子能从山上弄来药材和野鸡、野兔,他当机立断去公社打听,甚至因为没有介绍信,差点被抓时,还敢鼓起勇气去了县里,才换来足够盖房子的钱。
张秀琴一想到自家马上就要盖房子了,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
此时外面传来几个孩子的笑闹声,梁玉江尖叫着:“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