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国勋看在岑雨初的份上“大发慈悲”给潘国良松了绑,很长一段时间潘国良见到自家大哥就绕着走,哪怕在同一个空间也躲得远远的。
也是从这天开始,但凡潘国良嘴没把门儿的时候,只要一提起潘国勋给他捆猪圈里这茬事儿,他就立刻闭嘴老老实实的。
午饭过后,潘大爷将几天前就准备好的纸钱、元宝装在一个大布袋里,将贡品好好搁置在竹篮里。
准备好这些,潘大爷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拿着大烟袋吧嗒吧嗒抽着,一个人低着头。
潘大娘见状未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叹口气转身回屋了。
记得那年刚好是雨季,雨水量多得不正常。村里老少爷们都去抢修河堤,韩父为了救潘大爷发生意外。
哪怕已经过去几年了,潘大爷嘴上不说,却一直不曾忘记。每到了祭拜的节日,潘大爷甚至比韩雨初这个当女儿的还上心,以至于潘家过年的气氛一直不是很高涨。
岑雨初占了原主的身份,下午肯定要一起去上坟。虽然无法与原主完全共情,但也要做好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潘家人本分、淳朴又厚道(潘国勋这个变异品种除外),待她的态度一直很和善,其中又夹杂着小心翼翼,生怕怠慢了她。
这种带着小心翼翼的和善每到了除夕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就表现得就尤为明显。
岑雨初承接了原主的记忆,她在潘家生活大多数是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的。
被母亲抛下后跟着父亲下乡,又少不了让人指指点点,原主的性子变得越发古怪、孤僻,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
韩父出事的那天晚上,原主和韩父栖身的茅草屋哗哗漏雨,地上积满了雨水,桌子、柜子还有床上都被打湿了。
原主窝在漏雨最少得地方,缩成一团等了一宿,等来的却是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
看着太平间里尸体已经泡的认不出原本模样的父亲,那种难以置信的不真实感在原主的心里挥之不去。
韩父走的猝不及防,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以至于事情发生的时候原主连哭都哭不出来。
岑雨初脑海里清晰的回放着当时的场景:一个浑身被雨水打得湿淋淋的小姑娘,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
周围被一股悲伤、沉痛的氛围笼罩着,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来气。
一同前来的乡亲们拍拍她的肩膀,简单劝她一句节哀顺变,再帮忙张罗一下韩父的后事,同乡一场,也算是仁至义尽。
潘家人天天去看原主,给她送饭,照顾她。一连几天发现自家送去的饭分毫未动,原主躺在潮乎乎的床上,浑身烧得滚烫。最后被潘家人接回家照顾,决定把她留下。
怨吗?
还是怨的。在原主有限的认知里,好端端一个家因为父亲的身份被弄得支离破碎,分崩离析。母亲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了,选择弟弟,不带她。
其实原主早就不怪父亲了。
虽然被扣了一顶罪人的帽子,可原主知道父亲是个品行端方、温和儒雅的人,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哪怕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境地,也还是那样善良,对她这个女儿从来都是包容、慈爱又充满愧疚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韩父到何种境地都从来没想过抛弃原主这个女儿,所以原主早就不怪他了。可惜一直到死,父女俩都未能敞开心扉,始终是带着遗憾的。
还有潘家,尤其是潘大爷,一直对原主抱有深深的愧疚感,在物质上对待原主也尽可能给她最好的。
面对原主的孤僻、古怪和任性,反而秉承更加纵容、维护的姿态,哪怕委屈自己的孩子、甚至对于原主后来卷钱跑路也只是默默叹气,从未出言责怪。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的愧疚感和负罪感降低。
潘大爷和潘大娘近乎不讲理的维护和偏宠,也加深了潘媛媛对原主的“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