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多样化和人与人之间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又怎能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呢?
果然,这种无解的事情比实验室的数据要难搞多了。
岑雨初躺在炕上,深深叹了口气。来到这里不到一年的时间,竟比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
正起身,却发现潘国勋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吓了岑雨初一跳。
岑雨初问道:“醒了怎么没叫我?爸妈是不是还等着呢?”
潘国勋侧着身子枕着胳膊看着她回答道:“看你想事情想得很投入,没打扰你。”
岑雨初赶紧起来穿好袄子,戴好帽子、围巾和手套,匆匆忙忙往出走。
潘国勋跟在她后面,帮她理着围巾和帽子,“弄好了再出去,不差这一会儿。”
“你也一起去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当女婿的看老丈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还想不认账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之前不是没去过吗?我以为……”
“以为什么?之前是因为我不在家,亲事又订的匆忙,没来得及。
现在得空了,我这个丑女婿总要见岳父。更何况岳父还是我爹的救命恩人,冲这个我也该去看看。”
两人出门的时候,潘大爷和潘大娘果然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爸,妈,外面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岑雨初说完就把围巾摘下来给潘大娘围着。
潘大娘摆摆手,“俺和你爹也刚出来不一会儿,不碍事。”
天冷路滑,再加上风很大,山路更是不会好走,四人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坟地,岑雨初的脚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了。
到了地方,潘大爷就从袋子里拿出火柴和盆,潘国勋挡着风把火柴划开 ,开始烧早已准备好的元宝和纸钱。
潘大爷掏出一个酒杯倒满酒,撒在坟头。又掏出两颗旱烟,一颗点上放在坟头 一颗自己吧嗒吧嗒抽起来,一套动作下来已经十分熟练,干脆利落,一切尽在不言中。
潘大娘倒是像老朋友聊家常一样说了几句,
“亲家,你是个好人。雨初随你,是个好孩子。如今在村卫生室当大夫,十里八乡没有不夸她的,俺家勋子能娶到她,那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放心,俺们家把她当亲闺女照顾。勋子要是敢欺负她,俺们绝不答应。孩子们过得挺好的,你就安心在那边好好过日子吧。等俺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到了时候,去找你串门,咱们下辈子还当亲家。”
潘大娘说得真心实意,最后没忍住抹了抹眼泪。
紧接着就听到潘国勋扑通一声跪下,“爸,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护着她一天。有我在,她永远不会没有家。”
这一刻,潘国勋那双锐利漆黑的眼眸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毅、执拗和虔诚注视着韩父的坟,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又好好打理了一下坟的周围。
岑雨初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顿时涨满了一股酸涩又温暖的情绪。
只见岑雨初上前给韩父三鞠躬,又给坟填了一把土,然后开口道:
“您一直都是一位好父亲,哪怕日子再难,您的爱始终如一。雨初不恨您,从来不恨。”
话说完没过多久,山上的风小了许多,太阳从阴沉的天空中崭露头角。